唯见那院子中央,浅青色衣裙包裹着的纤细身躯正襟危坐着,墨发铅直般垂在身后,有人把油灯往前递了递,却看不清女子神色。
小声的议论声渐起,“大姑娘大晚上的唤我们大伙儿过来作甚?”
“听说今儿大姑娘罚了四姑娘院里头的教养嬷嬷,说是苛待了四姑娘,可拿不出证据来,大姑娘还是听信了明闻那丫头的话呢。”
“大姑娘这也颇不讲理了些,那李嬷嬷可是府里的老人了,再者,四姑娘顽劣可是在府里传遍了的。”
不知谁说了这么一句。
裴晏如耳朵微动,侧过眸,人群顿时噤若寒蝉。
邵昱珩把人抓过来,猛地甩开手,李嬷嬷“哎哟”一声,身子随着惯性往前重重一扑,称得上壮实的身子压在那受伤的手上,顿时疼的龇牙咧嘴,心底恨意更深。
不过就是个没了爹娘的破落府姑娘,还真把自己当回事了!
这般想着,感受到从四面八方投过来各种异样的目光,李嬷嬷脸都扭曲了,她何时受过这般的委屈!
怒气上头,她想也不想破口怒斥,“大姑娘,老奴敬您是府里的嫡姑娘,您做的决定老奴从不敢反驳,但如今您不辨是非,肆意欺奴,这还是我们将军府的嫡姑娘么!”
将军府同其他官宦家唯一不同的是,出自将门,哪怕是奴才,那也要有血性。
话音落下,众人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,只听得那浅淡的嗓音缓缓响起,听不出话音里的情绪,“将军府,原来李嬷嬷还记得自己出自将军府呀。”
裴晏如没给其他人说话的机会,目光落在那因为疼痛使得脸色有些扭曲的老妇人,啧了声,“那可否请嬷嬷告诉大家,今晚是去了哪里,做了什么?”
她说这话时,情绪并没有什么变化,像只是随口一问。
却让李嬷嬷变了脸色,大姑娘这般兴师动众,可是发现了什么?
她目光急切的搜索着刚刚被邵侍卫夺走的信件,想起来他似乎是当作没用的纸扔掉了,心下暗喜,眼珠子转了圈,见那东西就在自己眼前,眼睛一瞪,挣扎着爬起来要去拿,就在她即将够到那信件之时——
背上一疼。
裴晏如弯身,将信件当着人的面捡起来,垂下的眉眼掠过一抹冷意,待抬眼时却是风轻云淡的模样,红唇微启,“嬷嬷可是在找这个?”
邵昱珩面无表情的收回脚,视线扫过那被自己故意扔在那的信件,默不作声的垂下眸,右手按上了剑鞘,严正以待。
“大姑娘还给我,那是.....那是老奴的孙子给老奴写的家书!老奴这回出门便是去取的!”
李嬷嬷急了,也顾不上什么礼仪了,忍着疼朝着裴晏如扑去。
“大姑娘!”围观群众里,明惜脸色刷的变了,冲出来。
“啊!”
李嬷嬷嘭的一声跪在裴晏如跟前,膝盖结结实实磕在石砖上,疼的几欲裂开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