虽然都姓凌,但十二郎是什么样子,凌九郎又是什么样子,瞎子也看得明明白白。
但不关她的事,林嘉找个合适的地方,摆好香烛果子,烧纸的盆不好携带,便用小铲子刨了个浅浅的土坑,点着了火。
林嘉知道自凌九郎回来后,水榭书房重新启用,因此会有灯光。但她没想到,此时在书房里点着蜡烛的,却正是凌九郎本人。
凌昭上午作画,下午放空了半天,晚上才又翻开了凌四爷的文稿。
待桃子小心提醒他该就寝了,他只挥挥手,眼也没抬。
桃子安静退出去,却跟南烛抱怨:“自到了家里,吃饭也不正常了,睡觉也不正常了。”
公子以前是个多么严谨自律的人啊。
南烛道:“那也没办法。”
别说公子,就连他这些天都觉得骨头有点松散了。从前在京城,他每天要为公子跑多少趟腿啊,现在几可以用“无所事事”来形容了。
连他都这种感觉,突然赋闲在家的公子肯定难受,且得适应呢。
凌昭不知道贴身的人在外面小声担忧地议论他。
他放下手中稿子,隐隐有点明白自己这几天不对劲的状态是怎么回事了。
是父亲的文笔太好了——那些生活的细节栩栩如生,那些字里行间的情绪像指尖拂过琴弦,带着余音,硬是把他拉进了那些错过的时光里。
强烈地代入了。
但当他一旦意识到这一点,立刻就从中挣脱了出来,又回到了现实里,成为了他自己。终究他和父亲是不一样的人。
凌昭揉了揉太阳穴,起身伸了伸腰。
他习惯性地走到窗边,推开了窗户,外面却是一片漆黑。
憋了一天,都以为要下雨,雨却没有下下来。到了傍晚的时候,那些阴云散了,空气也变得爽朗起来。
抬头能看见月亮,半遮着,欲语还休。映在水中,有种凉意。
凌昭独自消化情绪。
他原不是这种看个月亮就伤春悲秋的人,还是父亲的文字对他造成了影响。
驱散了这些情绪,正准备转身,凌昭的目光忽然凝住,唤了声:“南烛。”
南烛和桃子都在外面听唤,闻声麻利地进来:“公子可是要就寝?寝室都收拾好了。”
凌昭却背着手,道:“你过来看看,对面怎么有火光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