情况就发生了微妙的变化。
知道他有多少月钱,就更微妙了。
但那时候他小,银钱的事都是身边的大丫鬟把持着。大丫鬟直接向三夫人身边的妈妈直线汇报。
凌延年纪小,大钱拿不出来,但凌府公子指缝里的小钱在清贫同族眼中也不是小钱了。
那时候就时不时拿些散钱接济家里。后来年纪渐渐大了,年长的丫鬟发嫁,新上来的丫鬟不能再管制住他,凌延在银钱上自由了许多。
但也是因为自由了许多,开始有了许多花销,当然也能给亲生的家里更多的接济。
但这时候,矛盾就显现出来了。
他的一些花销,在亲生家庭眼里看来,根本就是奢靡浪费。
“买那些无用的东西做什么?够家里吃一个月的肉了!”
“有那个钱不如拿出来给你侄子做件新袄,胜过被你造败没了。”
这种话谁爱听?最开始凌延还有点羞愧,时间长了自然就不满了。
因为所谓的“那些”东西于凌府公子都是十分日常随意的,并非多么昂贵奢靡。
年纪越长,不满越强烈。最后终于明白,亲生的家里是恨不得他节衣缩食地贴补他们才是。
想明白了,凌延就开始本能地疏远他们。
其实按着礼法来说,既已经过继了,原就不该再跟亲生之家来往过密了。如今,凌府三夫人才是他的母亲,亲生之家只是同族的远亲而已。
凌延想明白了自己以前的错处,愧疚之心顿时就去了好几分。
只是他也不是一个铁石心肠的人,到底也不能和亲生之家彻底割裂开。只能一时松一时紧地接济接济他们,但不管怎么样,凌延是不能任他们对他予取予求的。
给他们多少,由他说了算,不是他们想要多少就能拿到多少的。
凌延在凌府里、在三夫人跟前常唯唯诺诺,在亲生家人跟前,却很喜欢这份掌控感。
只他却想错了,这次他亲娘和亲大哥竟不是来要钱的。
“昨日十叔公去城里看榜回来,说你中了,娘高兴得都哭了。”凌延的亲大哥凌明辉道,话语间,无限感慨。
他也是族学里上过学的。只是资质普通,读不出希望来,终还是放弃了。如今过继出去的二弟反倒出息了,怎能不令人感慨。
听他说这话,凌延的脸上又露出些笑容。毕竟他过继好几年了,直到昨日才终于有了扬眉吐气的感觉。
人生得意事,当然爱听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