桃子来回禀的时候,他在作画。
“桃子,”他说,“不必羡慕,等你发嫁的时候,我也给你准备全套的喜服喜被。到时候让季白带你亲自去挑自己喜欢的纹样。”
怎么说呢,公子这么大方赏赐,应该高兴谢恩才对吧。
桃子无端地觉得后脖子凉,鼻尖就有了汗。
凌昭搁下笔,静看了片刻,待墨迹干了,他将画执起:“过来看看,画得如何?”
桃子:“?”
她算哪根葱,怎么还叫她帮着看画呢?
公子的画在京城千金难求呀。
探花郎的画千金难求,探花郎画的花样子不知道多少钱能求到。
总之桃子拿着一副花样子磨林嘉:“这个比鸳鸯戏水好看,我想要这个。”
林嘉赞道:“这个花样子我从没见过,画得可真好。”
桃子眼神飘忽,想想作画的人是谁,那不可能画得不好呀。
“好,那我就绣这个吧。”林嘉答应了,“也是,也不是天天都新婚。”
鸳鸯什么的,虽然应新婚贺喜的景,但想想以后日子还长着呢。一对枕套洗得小心一点,可以用好多年哪。
她答应了,桃子大大地松了一口气。
之前来给肖晴娘添妆的时候,都有肖氏在一旁看着。肖晴娘出嫁前,肖氏到底还是放她和林嘉单独见了一面。
待以后,能见的机会就少了。闺中旧友,若嫁的人家相差太多,或离得太远,很容易断了来往。
肖晴娘终于能哭诉一场:“他都二十六就快二十七了!他女儿都六岁了!嘉嘉,我的命怎么这么苦!”
林嘉一个小姑娘能说什么呢。
二十六在她这个年纪的小姑娘看来,都快是老头子了。原以为是大喜事的,不想竟是这样。肖氏竟狠心将她嫁了个老鳏夫。
正为肖晴娘难过,可是转念一想,她又迟疑道:“二十六……其实也不特别大。”
因为她忽然想到,凌昭已经二十三了,二十六其实就比凌昭大三岁而已。
忽然觉得……又没那么老了。
只是不好再在肖晴娘面前提凌九郎,只能安慰地拍她的背。
肖晴娘哭过,发泄过了,情绪稳定多了。擦干了眼泪,又说:“倒没有我担心的那样穷。家里有十五亩田,佃了出去。我娘说,一套青砖瓦房院子也整齐,正房三间阔还有厢房……”
她絮絮地,拣好的方面说,显然是在自我安慰。
“这不是挺好的么。”林嘉忙跟着宽慰她,“我听说他还是个秀才呢,有功名。”
“嗯。”肖晴娘点头,“所以家里不必出徭役。”
林嘉补充:“好像还是族学里的先生?那束脩稳定吧?”
“嗯嗯。”肖晴娘说,“说是一个月一两四钱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