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不用怕。”他说,“嫁妆、娘家你都有。张家知道你背靠凌家,不敢错待你。”
他又道:“昨日已经告诉张家,凌府的采买以后还分他们一杯羹。他们知道这都是因你的缘故,满心欢喜着就等你嫁过去。”
他把一切都安排得这样妥当了,再不会出差错。
林嘉细细的手指捏着袖口。
不知道为什么,在这样的昏暗中,凌昭竟能清清楚楚地看清那雪白的指尖,太白了,好似没有血色。
他想起来有一晚,她伸出了手。后来她又收回去了。
他当时差一点就想握住她的手了。
今晚,她还会对他伸出手吗?
凌昭觉得自己可能失心疯了。
因他此时竟然想,这一回,她若再伸出手,他就抓住她的手,再不放开了。
那心口的位置,实在太难受,一天一天地,渐已无法承受。
可林嘉那只手最终握成了拳,很用力,然后抬头笑了。
她脸上还挂着泪痕,还抽了一下鼻子,可的确笑了。她说:“瞧我,成日里自己吓自己。”
“人是九公子帮我选的,怎会不好。我信九公子的眼光。”她又吸了吸鼻子,含泪笑道,“我原先还担心他生得不好。我时时看着九公子,再看别人都觉得丑了。万料不到,张郎这样俊,竟不比九公子差。我、我实在是开心的。”
她每多说一句,凌昭的心便沉一分。
他听见一个声音说道:“想明白就好,以后踏实过日子。若有事,不要怕,来找我。”
那声音冷肃深沉,是谁在这样说话?
林嘉道:“那定是因我生活顺遂,不必再来给夫人添麻烦。”
“今日一别,嘉娘去了。望夫人能宽宥体谅,不必因嘉娘小小人物坏了心情。愿夫人日日宽心,富贵锦绣,子贤媳孝。夫人恩德,嘉娘铭感于心,来世再报。”
他沉默道:“怪我没说清楚,原是想给她的。给她送过去吧。”
林嘉给三夫人恭恭敬敬地磕了三个头。
林嘉道:“想与夫人单独说两句话。”
“自我懂事起,口中食、身上衣,都是夫人所赐。夫人还许我读书认字,明教化,识道理。”
开启了人生的第二段行程。
秦佩莹道:“她一个奴仆家看事情,岂能和咱们一样。”
三夫人沉默片刻,释然道:“也是,我何苦自降身份,与她一个小姑娘计较。以后她做个商人妇,这辈子与我再无瓜葛了。来人,来个人,去追上林嘉……”
正是他那张溪云。在她那里放了几个月,他未曾想过要收回来的。
“她说,此琴在她手里走过,已是人生幸事。多的,不必了。”
他在夜风中轻轻地说:“那也挺好。”
过去了就好了,是吧?
凌昭只点点头,没有转身。
“只人生不能只图吃饱穿暖,夫人想我走的路,与我自书本中所学的道理正相悖,嘉娘实不能从命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