人如同燕子一般从门外滑进来,脚步很轻,可以想象到身手矫捷。
楚岺想着先前见过的一面,京城之乱,这小子也经历了一场淬炼,应该气息不同了。
气息如剑带着寒气,在身上巡弋。
“阿九,你看什么呢?”楚岺道。
站在床边人被吓了一跳,向后退了一步。
“我的样子跟以前不一样了,吓到你了吗?”楚岺问。
谢燕来看着床上的将军,的确是想第一次见他样子,跟那个时候的威武相比,甚至跟几天前见到得相比,如今的将军有些不敢相认。
楚岺整个人都枯萎了。
“没有。”他说。
不知道是说没有不一样,还是没有被吓到,楚岺笑道:“毕竟你也是战过乱兵,又杀过西凉贼的小将,没有什么能吓到你。”
谢燕来垂目,说:“不是,我见过我娘的死。”
楚岺笑意散去,只留下温和,看着谢燕来所在的方向,说:“我们每个人都要送别自己的父母。”
谢燕来没有接这个话。
“阿九,谢谢你,阿昭能来送我一程,多亏了你。”楚岺说。
谢燕来忙打断:“将军可别这么说,这跟我没关系,她是自己要来的,我是奉皇帝之命来抓她回去的,只不过,一个是皇帝,一个是皇后,我是当差的,两头都不能得罪,两头都听命。”
楚岺哈哈笑:“没错,我们当差的就是这么无奈,将来啊——”
谢燕来再次打断,看了眼外边,他不是来跟楚将军聊天的,这位将军时间有限,还是跟他至关重要的人说话吧。
“将军。”他说,“木棉红托我问,能不能见你一面。”
床上枯萎的将军陷入了安静。
似乎过了很久,又似乎只是呼吸间。
“她一路跟着你们来的吗?”楚岺问。
谢燕来道:“没有一路,楚小姐被袭击那次是她救的,然后她跟着我们同行,到郡城的时候她离开了。”
楚岺默然一刻,道:“见。”
谢燕来也不多问,应声好,转身要走。
楚岺在后道:“别让阿昭知道。”
谢燕来头也没回:“我懂。”
说罢又咬牙,他说什么啊,一个是人家的爹,一个是人家的娘,轮到他说懂,关他什么事!
他疾步走出去了,又疾步回来,也不说话,从床边缝隙里抓出小兔子疾步再走了。
楚岺对他的去而复返没有询问,只笑了笑。
室内恢复了安静,楚岺的耳内并未安静,听着脚步声远去,又听到脚步声细细而来——
细细地脚步声停在门边,似乎不敢再向前多迈一步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