这个竹筒,楚姐姐一直替他保存着,但后来他就很少用了。
他已经独睡很久了。
虽然独睡,但知道楚姐姐在隔壁,在他起身跑几步就能找到的地方。
哪怕楚姐姐出征在外,他也知道,姐姐会回来。
但现在不一样了,她再也不会回来了。
萧羽起身掀起被子跳下床,赤脚跑出去。
“陛下——”
寝宫的夜色被搅乱。
……
……
齐公公夜里不当值,但年纪大了也睡不着,尤其是最近发生了变故。
这件事意外,也不意外。
皇城里就是这样,上一刻还说笑自在的人,下一刻就会互相厮杀。
有胜者就有败者。
也没什么公平可讲,看命吧,看谁命更硬。
那女孩儿的命是很硬,但不是硬在皇城这种地方。
不过他倒是没有太伤心,反而松口气,离开这里也好,这皇城可不是什么好地方。
在这里呆久了,人都会变。
他可不希望那女孩儿也变了样子。
齐公公胡思乱想一刻,终于有了昏昏睡意,却听的门外脚步蹬蹬。
谁半夜跑来他这里?
自从他不再往皇帝跟前凑,连他的干儿子干孙子们都跑光了。
齐公公念头闪过,起身要去看,门已经被人推开了,一个人影裹挟着初秋的夜风扑进来抱住了他的腰。
“齐公公。”
看着扑进怀里的萧羽,齐公公有些恍惚,那一晚那个孩子就是这般紧紧地缩在他怀里,一只小手攥着他的衣角。
当时还没他腿高,现在已经到了他肩头了。
“我以为我能做很多事了。”
“我能掌控很多人,让他们围着我转,让他们做我想做的事。”
“我以为我能坐收渔利。”
“但当伤害临头的时候,我才发现,我其实什么都不是,我什么也做不了。”
萧羽抬起头看着这个老内侍,眼泪滚落。
“原来我所谓的厉害,只能伤害不防备我爱护我信任我的人。”
而不防备他爱护他的人原来那么少。
当他想肆意哭诉悲伤和害怕的时候,只有这个老太监。
齐公公看着怀里小少年的脸,轻轻叹口气,没有将他推开,轻轻拍抚他的后背。
“陛下,你太急着当大人了。”他轻声说,“你也根本不懂什么叫失去。”
失去并不是那一晚他看着父母死去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