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娇栖 承流 1010 字 8个月前

    沈柔怔然,手指微颤。

    她永远都忘不了那天。

    漆黑的诏狱中,锁链哗啦作响,随即,狱卒们端着油灯进来。

    进门时,肩上落了一层尚未融化的雪,在油灯下反着一丝雪光。

    他们神色格外的恭敬,弯着腰请来身后的“大人”。

    来人宣读了圣旨,说她父兄谋逆,已是铁证如山,不容辩驳。

    圣上开恩,没有株连沈家九族,只是流放。

    然后,他们强行要将她的母亲带走。

    她的母亲在离开之前,挣扎着回头,对女儿说了一句话:“柔儿,来日不管经历什么,不管世事如何变迁,你都要活下去,好好活下去。”

    她甚至来不及多嘱咐半句,说完这句话,诏狱的大门,就再次被关上,隔绝了彼此的视线。

    从那以后,便是天各一方。

    时至今日,沈柔回想起来,记忆最深刻的,却是狱卒肩上的雪光。

    那样凄清,那样冰冷。

    就如同,从那时到现在的每一个日日夜夜。

    不能深想,一想便冷得令人心慌。

    可她怔了一会儿,却只云淡风轻地说:“母亲告诉我,要活下去。”

    卫景朝看不见她的神情,只看见她露出来的手,轻轻颤抖。

    他蓦地有些后悔,不该提起这个话题,揭开她的旧伤。

    偏偏,他又没法子,替她解决这伤痛。

    他想,难怪在君意楼这样的地方,她仍旧能够坚强地活下来,为自己寻找一条生路。

    大约,这就是执念的力量吧。

    沈夫人要求她活着。

    所以她失了尊严,跌下高台,沾染了泥污,还是坚定地要活着。

    他不语,垂眸望着楼下的戏台。

    沈柔也不语,眼泪一滴一滴地,落到杯盏中,泡软了卫景朝的心,泡软了他冰冷的血管。

    让他整个人,都无比煎熬,心仿佛都被她的眼泪腌透了扯烂了。

    这场戏,唱了半个多时辰。

    从生到死,从喜至悲,痛不欲生。

    待结束时,楼下大堂里泪落如雨,叫好声一片。

    待戏台上人散去,泪抹光,只余议论纷纷。

    沈柔侧耳倾听。

    “这齐王真不是个东西!丧尽天良,天打雷劈,狗娘养的!”

    “什么齐王,莫非你听不出来,这指的就是本朝某些人,还敢骂呢,你也不怕被抓起来!”

    “你是说……弘亲王?”

    “除了他还有谁?昔年兵部侍郎江崇涛的女儿,你们都忘了不成?这出戏文,活脱脱指的就是这件事儿,外地人不知道,咱们京城里难道还有人不知道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