卫景朝问道:“你们以前,将平南侯也是喊做侯爷的吗?”
周太守仍是笑着,不紧不慢糊弄他:“最初是的。”
卫景朝抬眼,“最初?”
他往椅背上靠着,神态倏然冷淡下来,犹如冬日寒霜。一双眼睛更是锐利至极,刮着周太守的皮肉。
他骤然笑道,眼底却无温度:“周太守莫非是以为,我不认识平南侯?”
明明是平平淡淡一句话,周太守的背上,却倏忽出了一层薄汗。
电光火石之间,他忽然想起一桩军中传言,长陵侯曾与平南侯之女定亲,是个有情有义的人,为了平南侯家的女儿,不惜与弘亲王撕破脸。
他最初听到这个消息,并不像其他的官兵那样觉得长陵侯有情有义。
只觉,这果然是京城富贵乡里养育出来的娇花纨绔,为了一个女人,竟跟陛下的亲弟弟闹的这样难看,着实是足够愚蠢,足够鲁莽。
他从未忌惮过卫景朝。
哪怕当时卫景朝就已是他的上官,哪怕他年纪轻轻,便位列正一品,手握大权。
直到今日,他看着卫景朝深不见底的眼睛,望着他唇角似有若无的笑容,听着他平淡无波的质问,惊觉他并非蠢人。
若他不是个蠢人……
那原先种种,定是有所谋求。
想起军营里对他的赞誉,周太守生生又是一层冷汗。
莫非,这位侯爷,从一早就惦记起北疆的军权了?
若是如此,他这心机手段,绝非寻常。
周太守缓了缓呼吸,慢慢向他解释,“平南侯最初至凉州,下官等亦是喊其侯爷。只平南侯性格疏朗,不拘小节,命下官等乎其将军,下官等便从善如流。”
所以,他们一直喊的是,将军。
卫景朝笑道:“既如此,以后也喊我将军,侯爷二字,不必再提。”
侯爷这二字,听起来自是尊贵无匹,位高权重,若在京都,自然是不可能有人唤他其余的称呼。
可这里是凉州城,是北疆驻军所在。
若是不喊一句“将军”,如何能够让军官们信服,他是他们的将领,是他们的长官。
一个尊贵的称呼,倒显得他是温柔富贵乡里出来的纨绔子弟。
如何及得上,将军二字。
卫景朝看了眼沈柔,道:“以后在家里,也喊我将军,知道吗?”
沈柔点头。
众人早就注意到了沈柔,见他前来议事带着这个绝色少女,个个抓心挠肝,想知道这姑娘的来头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