凤无忧已经许久未正眼看过百里河泽,此时此刻,她才发现本就清瘦的他,又清减了一大圈。
良久,她终于忍不住心中好奇,开口询问道,“百里河泽,你究竟想做什么?我们本该对立的,不是么?爷虽不会因为你的侮辱寻死觅活,但这并不代表爷能忍受你所做的一切。你囚禁爷,威胁爷,却又在爷陷入困境时施以援手,你说你是不是有病?”
百里河泽神色淡淡,薄唇轻启,“本座早已病入膏肓,唯你能救回本座。”
“难不成,你当真染上了花柳隐疾?”凤无忧见他面露难色,瞬时来了些精神。
不等他回答,她又滔滔不绝地说道,“染上疑难杂症,找爷就对了。鉴于你的花柳隐疾是因爷而起,再加之今儿个你的仗义相救,爷可免了你的诊金,只愿你今后好好做个人。”
“本座没患病。”
百里河泽透着盈盈水光的脸颊上于须臾间红透,虽然他的紧要部位曾出现过一时的不适,好在症状极轻,上了些药粉后便得以自愈。
“真没患病?”凤无忧狐疑地看向他,犀锐的眼眸带着一丝探究。
“千真万确。”
百里河泽硬着头皮答道,他从未想过,自己居然会被一个女人逼问如此私密的问题。
真真是叫人难堪!
最气人的是,他羞窘至极之际,凤无忧竟能面色如常地端坐在他跟前,双颊上亦寻不出一丝一毫的忸怩羞涩之态。
百里河泽意识到自己的脸皮比女人还薄,暗生恼意,一时无言。
凤无忧见他目不斜视地盯着食案上的酒盏,显出一副苦大仇深的样子,沉声道,“百里河泽,你是东临人人景仰的国师,理应为黎民百姓谋福利的不是?你可知你的一时冲动,差点害死柳浃村上下五六百条人命?还有楚十四,她不是你的人么?她还那么小,为何要伤她?”
“你不是本座,又怎知本座经历过什么?这六年来,灭顶的绝望一直如影随形。一闭上眼,前方是豺狼虎豹,后方是刀上火海。一睁开眼,灭族仇人仍旧花团锦簇锦衣玉食。凤无忧,这公平么?”
凤无忧抿唇不语,她深知百里河泽口中的灭族仇人指的就是君墨染。
可在她的感知中,君墨染也并非是十恶不赦的大魔头。
也许,百里河泽和君墨染之间有什么尚未解开的误会。
“本座给你讲一段往事,如何?”
百里河泽举杯畅饮,整个人仿若被镀上一层仙气,缥缈不可及。
凤无忧重重地点了点头,她确实有些好奇他的过往。
之前听傅夜沉提及过一些细枝末节,不过傅夜沉并未详说,凤无忧只知百里河泽在过去的六年中,过得并不如意。
“十四岁生辰那年,一个与我年龄相仿的少年洗劫了南羌王宫。危急时刻,阿姊声色俱颤,却强作镇定。她将我藏至地下室的水缸中,像年幼时那般对我说,‘阿泽,我们做个游戏。你躲在水缸中,哪里也不要去。三个时辰内,若是没人能找到你,你就可以出来了。’我点了点头,明知南羌王宫遭遇了毁灭性的侵害,却因为一时的懦弱,真就听了阿姊的话,躲在水缸中,整整三个时辰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