那人呛出一大口水失去动静,丁宝枝倒吸凉气以为他死了,可自己脚脖子还让他抓着,只得蹲下去探他鼻息,谁知他猛地掀开眼皮——
一张血红的脸突然有了眼珠子,这可差点吓跑丁宝枝的三魂七魄,她第一反应是半张着嘴失魂落魄地瞪回去。
那人让血糊得满脸都是,血染进眼底,连睫毛也湿濡成簇。
二人对视着,一个眼里模糊不堪,一个心中思绪乱飞,目不转睛的相视良久也不知道有什么可看。
此时终于来了巡查的侍卫,他们老远瞧见金水河边有两个可疑人影,上去不由分说先将还能自由活动的丁宝枝用刀拿下。
丁宝枝生平第一次被人拿利器架住脖子,马上就哭了,她悔不该当初地说道:“我是尚服局的宫女丁宝枝,不是行刺的刺客。”
侍卫应该是听进去了,叫来宫正司的人将她提走,她摸摸完好无损的脖子,感慨日后再不多管闲事。
当晚她因为玩忽职守挨了顿责罚,第二天才知道自己救的是个护驾的侍卫。
那侍卫替皇帝挡了一支冷箭。
放箭的刺客据说是某个开国将军的后裔,他家中长辈皆因谋逆罪处死,先皇仁慈,念及功臣苦劳留了他家一条血脉,不成想却在二十年后酿造大祸。
刺客行刺一箭不中当场被抓,而那替万岁爷挡驾的侍卫却在混乱中跌进金水河,漂到了擅离职守的丁宝枝眼前。
本来也是好事一桩,丁宝枝还盼着侍卫回来报恩,可惜后来听说他伤得太重,三日后便不治身亡了。
丁宝枝心有戚戚了一段日子渐渐将他忘记,随之抛在脑后的,还有那双差点吓跑她三魂七魄的漆黑眼瞳。
车架在丁府门前停下。
巧云唤了声‘宝儿小姐’,将丁宝枝从尘封已久的回忆中唤醒。
她回过神陡然掀开车帘,两眼清明地逮住方阿宁问:“方阿宁,你们指挥使额头上的疤痕BBZL是怎么来的?”
方阿宁懵住,没料到她会问起这个,磕巴道:“指挥使额头上的疤痕...该是五年前的事了。”
丁宝枝急切道:“五年前的什么事?”
方阿宁吞口唾沫娓娓道来:“...五年前万岁爷在正阳门遇刺,指挥使那时还在大内任职,护驾有功却被乱党所伤,不过好在福祸相依否极泰来,指挥使得万岁爷赏识,从大内调来了锦衣卫担任百户。”
丁宝枝蹙眉问:“但那个侍卫不是死了吗?我那时也在宫中,他们都是这么说的。”
方阿宁回忆道:“是死了个侍卫,不过不是指挥使。当时在正阳门上护驾的侍卫有十来个呢,但替万岁爷挡下冷箭的只有指挥使一个,据说那箭擦着头皮‘嗖’的过去,指挥使差点连命都丢了。”
他停下来观察丁宝枝脸色,“丁小姐,所以你也别觉得指挥使行事狠,要我说,他都是鬼门关走过一趟的人了,不从阎王爷那学点手段都算白去。其实指挥使平日里还是很...很...很体恤下属的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