在黄复扶起他的那刻,牧衡又开了口。
“将军,回中军……商议攻城事宜。”
“可是亭侯,楚国定想用女郎挟制我军才会这般行事,若攻城,女郎安危又该如何?”
牧衡张口,沉默许久后才出声。
“我们不攻,楚国能抓她,也不会放了她,怎能让三军皆因她受到挟制。我总要带她去看南阳郡的雪,回到平玄去祭拜先王,还要带她归家见父兄……更不能,让她孤身一人在城里。”
一席话,意在攻城,不欲魏军受到胁迫,却句句不想她死。
黄复听得喉咙生疼,只得仓皇背起他。
“好……这就回中军,兴许丞相能有办法,亭侯不要深忧,女郎定不会有事。”
牧衡想应,可惜疼痛使他难以在颠簸时开口。
末了,化为一笑,仿佛在附和黄复的话,唯有那双凤眼里仍含着泪。
*
江陵城内,侍中府里。
两人听闻城外忽有大批魏军,又慌乱撤军后,皆抚掌大笑。
“尔之妙计,果然使魏军束手束脚!恐怕宫里小儿,还在惊魏军夜袭,吓得半死。”
侍中说完,斟酒望向远处被绑着的两人,感叹频频。
“如今我等有公主挟制王上,还有女郎挟制魏军,真乃天助啊!待会儿太子来了,定然大悦!”
献策捉走沈婉的楚臣闻言谄笑,“还有件好事,侍中听了定然高兴。”
侍中微抿酒杯,挑眉道:“哦?速速说来。”
楚臣俯身,“我等素知魏国亭侯,官至四公,执掌军权,频立战功。此人窥探天机甚久,帮魏国得到多地,地位了得,今日在城外的魏军,就有他。而且据探马言,魏军走后,在雪中发现些许血迹,此人身患咳疾,想必受到打击后,身子定会有损!只要咱们不放她,不但魏国会撤兵,说不定牧衡也会死。”
“看样子,两人关系果真不一般啊……”
侍中说着,再看沈婉,果真见她面色惊变,虽竭力不想被发现,那些情绪却怎样都隐藏不住。
“让她说话。”
奴仆将她口中破布拿出,干涸的喉使她不断咳嗽出声。
而旁侧的姬素,早已气极落泪,目带憎恶地望向侍中,喉中不断发出呜咽声,听闻沈婉咳声,却低头愧疚不已。
侍中见两人痛苦,笑着问:“牧衡要是因你而死,你说……魏国会不会因此内乱?”
“卑鄙!”
沈婉浑身颤抖,从喉中迸出话来,“尔等小人,定会被天诛地灭,挫骨扬灰!我大魏,不会退兵半步,亭侯也不会有事,天道永远不可能助尔等鼠辈!”
“呵!你怎知不会,你口中的山亭侯,可是追击甚久,在城外吐血倒地,焉知他不会冲冠一怒为红颜?反正魏国也是假仁义,要将一国赶尽杀绝,不肯言和的人,定将私情看得甚重吧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