家里人不说,都偷偷嘀咕不知道她能装多久呢。
眼下季弘远不在,陆含玉也不用装了。
陆母捂着嘴对陆父小声道,“所以我说六娘是咱家心思最澄明的,她知道怎么对弘远好,你们可不能给她拖后腿。”
陆父哼哼两声不说话,心里更不是滋味儿。
那能一样吗?闺女嫁人后只管对夫君百般温顺去了,他没了贴心小棉袄,其他人没了贴心妹子,陆家几个男人心里能不酸?
再说陆含玉没经历过真正的厮杀,心肠自然柔软天真,他们这些在刀尖上舔过血的汉子要这样早死八百回了。
哼哼完他学着陆含玉搓搓脸,跟着往前头去了,留下陆母和青衫哭笑不得。
男人啊。
陆父进了酒肆就换上了弥勒佛似的笑,配上他刻意吃出来的圆滚滚身材,真说不好他们父女俩谁演技更好。
反正让旁人看来,这陆老板就是个好欺负的,尤其是上门找麻烦的。
那满脸络腮胡看不清面容的高壮汉子将陆家柜台拍得震天响——
“陆家酒肆是没人了吗?叫个娘们出来支应,早听说陆家酒肆是女人当家,怪不得这酒会发臭,怕是沾了粗劣脂粉吧!”
一起来闹事儿的哄堂大笑,还有吹口哨的。
来打酒的客人不想沾染麻烦又想看热闹,都凑在门口,听见这话有人皱眉有人点头。
不管什么世道,对女人总是更苛责些。
陆父缩在一旁和气笑着,还跟看热闹的聊天,“这位客人怕是想岔了,咱家酿酒是力气活,都是家仆和几个郎君忙活,谁家女郎都得娇养,哪儿有做粗活的道理。”
有人听明白陆父这是埋汰这些人在家磋磨女郎,笑了出来。
找麻烦的没听出来,就觉得哪儿不太对。
陆含玉似笑非笑,“咱们陆家酒肆卖出去的酒都是在门口当场验看,在场不少都是老主顾,可曾闻见过不好的味儿?”
好些人点头。
“小掌柜说的是,回回香飘十里,馋得人空了荷包。”
“对对对,尤其是有大宗的买卖可是要命了,那味儿能让人骨头都酥了。”
络腮胡冷笑,“酒没出门之前是香的,出门之后臭了你们就不管了是吧?”
他转过身举起一坛子酒,“大家看,这上头可还有陆家的标呢,刚才他们也对过货单了,酒确实是从陆家酒肆出去的。”
陆含玉挑着眉放下验过的货单,靠在柜台前双臂交叉,“我记着酒是卖给了县城东头的一户要成亲的人家,怎么就到你们手里了?”
城西孙家酒肆的老板心里止不住得意,他可是花了不少银钱绕了好几道弯才买回来的,只不过陆家的酒他倒进自家酒坛里,换上自家酿坏了的酒罢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