想到这里,吴娇娘露出一个讥讽的笑容来,现在想来不过都是她的一厢情愿,正要往前走,后面跟出来一个穿着水红色缠枝纹小袄的年轻少女,正是吴娇娘的小姑子苏春梅。
“大嫂,你别走。”
苏春梅拽住了吴娇娘的衣袖,急的要哭了。
“虽说欠了你们家银子,但是我辛劳八年,一日不曾歇息,加上做的绣活儿的工钱,早该是还清了吧?如何走不得?”吴娇娘很是不客气的说道。
苏春梅一时惊住,往年吴娇娘最是疼爱她,何曾用这等语气说过?
“至于你这一句大嫂,我更是受不起,伯父说小时候的话做不得准,当年说我是童养媳不过一句戏言而已。”
一席话说的苏春梅脸色涨红,好一会儿才道,“可是大嫂,娘一直把你当做亲闺女一般的,你就这么走了,娘该是多伤心?”
“亲闺女?”吴娇娘看了眼苏春梅的手,她的手白皙圆润,指节分明,皓腕上套着个成色尚好的翡翠玉镯,越发衬托的肤色凝白如脂,反观她,手掌上都是茧子不说,还晒得黝黑,两个人相差不过两岁,却一个像大小姐,而另一个则是丫鬟。
或许是看到了吴娇娘的目光,苏春梅瞧了眼自己的手,再去看吴娇娘的,那一句待她如亲女一般的话却像是讽刺一般,顿时就让她如坐针毡。
其实吴娇娘也并非不知进退之人,心里也没有奢望过苏母真的待她如亲女一般的,毕竟并非亲生,但是她没想到苏母居然会纵容苏父悔婚。
她一个无依无靠的出身,这简直是要把她逼死。
八年的情分,八年的做牛做马的辛劳,换来的不过就是这样的结局。
吴娇娘自从入了苏家,在苏家洗衣做饭,砍柴喂鸡,抽空了还要做绣活儿补贴苏家,就这样熬到了十六岁,苏家老大苏元和中了举人,她和苏元和的婚事也提到了明面上,正是苦尽甘来。
谁知道,苏家也终于等到了进京赶考十几年没有消息的苏老爷荣归故里,不过苏老爷不仅自己回来,还给儿子带来了旁的婚事,自然就是否了吴娇娘童养媳的事情。
就这样,在苏家住了八年的吴娇娘突然就成了一个外人,而更让她寒心的是亲口说过把她当做亲闺女的苏母却一句不吭,默认了这件事,至于她的未婚夫婿苏元和,从中了举,她就没见过了。
苏春梅还是担忧的说道,“大嫂,你出了家门,这是要去哪里落脚?”
谁都知道吴家都是继母王氏做主,根本就容不下她,这几年来,王家就只当她死了一般,一句不曾问过,她一个年轻女子,还是孤身在外,总是不妥。
“既然你也晓得我无处可去,昨日伯父说婚事不作数的时候,却为何不出来为我说一声?”吴娇娘反问道,“这个家中,我最是敬重的是伯母,最为疼爱的却是你,可偏偏伯母是那样,你也是一样纵容伯父,这会儿倒是假惺惺的来做好人了,怎么?离了我,家中没人给你使唤是不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