张宣公也连声叹气,话声中带着鼻音:“若是师妹能以德治教,我又岂会念那些旧仇?找到你之后,若能一家人团聚,隐蔽乡间,再也不过问世事该有多好,只可惜,唉……”
冷如月忿忿道:“你还为她着想?她把你害的这么苦,又抢走我们的女儿,本该当场诛杀!你却还要与她进行什么天连决?相公……你就是太好心了,才会处处受人欺侮。”
“再怎样,她毕竟是我的师妹,只盼她知错能改,不要一意孤行。”又长叹一声,沉默良久,柔声道:“不谈她了,如月,你能再等我十年吗?十年……我必能培养出适合接掌道清观的门徒,那时,我们便能再续前缘,你去哪里,我都随你去……”
“我这么多年都捱下来了,还在乎多这十年吗?相公,只要你心里有我,还念着我,要我等多少年我都愿意啊……”
抽泣声渐渐转成轻微的喘息,夹杂着衣料摩挲,就听冷如月促声道:“别……灵珠还在睡着……”
张宣公只痴痴唤着如月的名字,善缘耳闻细柔的低吟声忽缓忽急,脸上一阵阵发热,心说自己来的太不是时候,正想回去,却不料起身太急,头顶撞到窗框,发出“砰”的一声,里面立刻传来张宣公的喝问:“是谁?”
善缘只得爬到门口起身,硬着头皮叫道:“是我啊,姨娘,你在吗?”说完了差点没狠扇自己一耳光,屋里明明有说话声还问有没有人在,不摆明了是偷听被抓包的反应吗?
屋里面沉寂了好一阵子,接着又传来沙沙的声响,没一会儿门打开了,张宣公走出来,定坤冠戴得端端正正,只是胡须微乱,他看了善缘一眼,眼神有些古怪,轻咳一声,丢下句:“你姨娘在里面”就匆匆疾走而去。
善缘皱了皱眉头,跨进门槛,就见冷如月抓着衣襟坐在桌边,似笑非笑地盯着她:“缘儿,你真是来的早不如来的巧。”
善缘掩上门,有些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她,低着头结结巴巴道:“呃,姨娘,我是不小心……那个,他……”
冷如月抬袖轻按眼下,拭干泪水,笑道:“姨娘这把年纪都不羞了,你羞什么?快坐过来。”
善缘听她这么一说,立即喜笑颜开,跳过去坐在她身前,看了看躺在床上的灵珠:“真没想到灵珠是你的女儿,你的相公竟然就是金阙真人!”
“是啊,真是老天有眼,没让我白白受这么多苦。”她看向灵珠,眼光变得柔和温暖,嘴角漾起一抹笑意,“与相公女儿团聚,曾是我做梦都不敢奢想的事情,如今全都实现了,我又有何求?此生足矣……”
善缘见她虽带着笑意,眼神中却透着难言的苦楚,不由也跟着心酸,伸手握住她的双手:“姨娘……张真人要接掌了道清观,你……你该怎么办?真的要傻等他十年吗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