醋搂鱼,选用上等新鲜活青鱼。鱼不可大,大则不入味;也不可小,小则多刺。将鱼肉切成大块后便可入锅,灼之以油,喷之以酱、醋、酒,待肉熟便即刻起锅,汤汁多者为妙。
这本是临安西湖边五柳居的名菜,可若是尝过卫旸的手艺,便知何为除却巫山不是云。
元曦就差把舌头一块吞下去。
“没吃过饭吗?”卫旸鄙夷地斜她一眼,拎起铜铫子,沏了盏茶递去。
元曦接过茶盏抿着,视线从杯沿上抬起来,觑着对面的人,嚅嗫问:“陛下的千秋快到了吧?”
卫旸正帮她剃鱼肉里的刺,闻言,筷子一顿,不咸不淡地“嗯”了声,又继续忙活。
元曦心不在焉地转着瓷杯,“那……殿下的贺礼可准备好了?”
卫旸停下手,抬起头,狐疑地上下打量她,淡漠的视线宛如割喉的刀,把元曦盯得浑身发毛。好半晌,他才出声:“你很关心?”
语气半含嘲弄。
元曦一噎。
卫旸和建德帝之间的关系并不融洽,至少元曦在的这几年,父子二人一直都形同陌路。
如非必要,他们基本不见面,就算私底下见了,也都是以君臣之礼相待,全然瞧不出半点父子应有的和睦。每年建德帝的千秋,卫旸就更是敷衍,送的东西还没别国使臣送的拿得出手。
依照她如今的身份,打听这个是奇怪了些,若不是念着太后的嘱托和今日这顿饭,元曦才懒得搅进这趟浑水。
攥着瓷杯忍了又忍,元曦尽量用平和的语气劝道:“你是太子,这次之事虽有太后出面作保,可到底动摇了你的威信。若是千秋节那日,你再不有所表示,只怕又是一场腥风血雨。”
她苦口婆心地分析,是真心实意在为他打算。
卫旸却只漠然道:“无妨,他这些年吃斋念佛,想来也不在乎这些身外事。”
元曦急了,“他在不在乎是他的事,你送不送是你的事,皇后和恒王可就盼着你出纰漏呢。”见他还无动于衷,她一咬牙,道,“就当是我要送,行了吧?”
卫旸执筷的手指轻轻颤了下,倏地抬眸。
小姑娘圆着两只大眼睛,也在看他,眸光干净得能掐出水来,显然并未意识到自己说的话里头究竟藏着怎样的暧昧。
心里没来由地空了下,把他自己吓一跳,这是在期待什么?
卫旸莫名其妙,摇头扯了下唇角,将剃好刺的鱼肉夹过去,“需要我做什么?”
见他终于肯松口,元曦长出一口气,思忖片刻,道:“我想送陛下一份双面绣屏风,正面是千里江山图,背面则仿着殿下的字迹,绣上几句贺寿的话。”
这主意的确不错,既花了心思,让人不好挑嘴,也不至于让他为那人的贺礼多操心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