卫旸凤眼有一瞬暗沉,忙转过头去,手下意识抓紧腕间那串奇楠,想压制体内的心魔。
元曦收好那张纸,过来跟他告辞。
他却颤了下指尖,脱口问:“这么快?不再多练一会儿?”
“不了。”元曦抖了抖手里的纸,“有这个就足够了。”
横竖这字最后是靠针线绣在布料上的,而不是靠笔写,她无需练得多好,只要知道卫旸运笔习惯,便可仿造着绣上去。
别看她书法上无甚造诣,绣工却是一绝,别说临摹几个字,便是将真正的《千里江山图》拿来给她照着绣,她也能原原本本、一笔不差地拿针线给还原出来。
如此,接下来几日,她也就无需再过来跟他练字。没人扰他清闲,他应当也高兴了吧?
然卫旸脸上却丝毫瞧不见半点开心的痕迹。
一张脸沉得像滴水,蹙眉直勾勾盯着她手里的纸,一副追悔莫及、欲抢回来撕了了事的模样。
这又是怎么了?
元曦百思不得其解,本能地往后退了一步,将纸往身后藏。
卫旸也没再过问那幅字。
元曦等着他回话,好从书房离开。
他却默不作声,只仰头望着窗外舒卷的流云,若有所思,等到元曦耐心快要耗尽,才启唇,却是问她:“下棋吗?”
元曦:?
没头没尾突然来这么一句,她实在有些跟不上,圆着眼睛呆呆看他,实在不知他到底在唱哪出?
她犹豫间,卫旸已经去到桌边,将笔墨纸砚都收回去,摆上棋盘和棋子。见她还停在原地,抬手点了点对面的空位,催道:“还不过来。”
元曦眉头却拧了起来,“可是我不想下棋。况且我的棋力,殿下也是知道的,您赢了我也胜之不武,何必呢?”
她说的都是实话,琴棋书画,她都只能算得上略通。可卫旸就不同了,他擅谋划,懂计算,吃她的子儿就跟玩儿一样。过去他也不是没跟自己下过,那嫌弃的表情,元曦到现在还记忆犹新。今天到底吃错什么药了,竟主动找她下棋?
卫旸见她不情愿,难得主动退让一步,“我让你几个子。”
“那也够呛……”元曦低声嘟囔,磨蹭着不肯过去。
卫旸耐心告罄,捏着白子在桌上敲了敲,“上私塾拜师都得拿束脩,我今日教了你怎么久,什么也没收,只让你陪我下会儿棋都不成?”
什么跟什么呀!
不就写了几个字嘛,如何就久到非要交束脩了?况且自己习字,还不是为了帮他做寿礼,自己没让他送礼表示感谢呢,他居然就先蹬鼻子上脸了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