云旖有些不大习惯旁人对自己这般热情,无措地低头站在那。时不时抬眸觑一眼周围, 视线相接前又很快低下去,指尖紧张地绕着裙绦,不敢说话也不敢动。
虽说早间, 她已经和卫旸滴血验过亲。血珠完全融合, 加之又有当年包裹她的襁褓和奇楠佛珠,证据确凿,她就是十八年前流落民间的四公主, 身份比在场大部分人都要尊贵。
可这性子却不是一朝一夕能改过来的。
元曦瞧着她, 仿佛看见了当初刚进宫的自己, 心尖不由抽疼, 声音放得更加和缓:“你别怕,我们不会伤害你的。”
边说边伸出手,想去牵她的手安慰。
指尖才触及,一直安静不动的云旖却似惊弓之鸟般,手猛地颤了颤,飞快缩回去。抬头直盯着元曦瞧,杏眼张得滚圆,瞳孔在眶里微微轻晃,盛满不安和惊恐。
元曦忙停下动作,不敢再动。
云旖这才反应过来自己的失态,忙启唇要致歉。
边上却传来一声冷笑,“谁碰你都不行,只有那孟之昂可以。到现在还随身带着他的东西,是打算为他守一辈子寡吗?”
云旖睫尖一颤,到嘴的话又咽了回去。抿唇重又低下头,捏拳踟蹰良久,才道:“这不是他的瓷瓶,是父亲留给我的……”
声音极小,却满是不甘和委屈。
云雾敛心头趔趄了下,忙张嘴道歉。
云旖却没搭理他,只转身径直朝山庄大门去,一次也没回过头。
相识这么久,第一次见她这般强硬,且还是在云雾敛面前,大家都情不自禁小吃了一惊。
小桃背着包袱小跑着跟上去。
元曦狠狠剜了云雾敛一眼,也跟叶轻筠一道追过去。
剩云雾敛一人空抬着右手,站在那片碎瓷旁独自吹西北风。
鹿游原哼笑了声,抬起手肘撑在卫旸肩头,散漫地把弄着手里的马鞭,意有所指地说:“这失魂落魄的模样,我怎么瞧着这么眼熟?似在谁身上看到过?是谁呢……哎呀,怎么一下想不起来了?”
他不住抓耳挠腮,一副想不到答案,很是苦恼的模样。
可瞥向卫旸的眼神,狡黠笑意呼之欲出。
分明还在为方才的“罚俸半年”耿耿于怀,借题发挥,携私报复。
卫旸也笑,却完全不上套,只垂眸慢条斯理地整理衣袖,不紧不慢道:“想不起来也无妨,天生我材,各有用处,不是每个人都能像孤这样过目不忘的。你若实在想知道,改日孤让元元去寻那叶姑娘商量一下,让你切身感受一下,不比你在这绞尽脑汁还没个结果的要好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