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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“她父亲出了事,还有皇后和太子撑腰呢。”

    “那不见得,真倒霉起来,太子也不见得会救她。”声音清冷,带几分低哂,说话的是门下侍郎沈廷翰的孙女沈嘉言。她生得貌美清雅,祖父是朝堂上与中书令分庭抗礼的相爷,又被皇帝挑中欲娶给梁王为妃,在这群人里说话颇有分量。

    她素来看不惯魏鸾的独得恩宠,既开了口,旁边围着的几位纷纷附和。

    便有人小声提醒,“嘘!这是什么地方,当心叫人听见。”

    “听见怕什么,待会且看她怎么哭。”有人捂嘴轻笑。

    她们口中的魏鸾是敬国公府的掌上明珠,当今皇后章氏的亲侄女。

    章家原是陇州望族,仗着雄兵虎踞一方,在当时烽烟四起的乱世中占有一席之地。后来先帝起兵剿灭群豪,占了半边河山,章家自知不敌,遂与先帝联姻结亲,携手荡平余孽,助他夺得皇位,亦保住自家威势。

    先帝登基时封了八位国公,章家独占三席,其中镇国公、定国公皆重兵在握,雄镇西北。

    不仅如此,当今太后、皇后、太子妃皆出自章家,阖族势力仅次于皇室。

    魏鸾的祖父谋臣出身,位列国公,虽说早已辞世,府中荣宠犹在。

    如此家底,又有位手握重兵的外祖父、母仪天下的亲姨母,魏鸾自幼出入宫廷,与公主亲如姐妹。她又生得冰肌玉骨、容色冠于京城,格外得太子青睐照拂,这些年千娇万宠,众星捧月般,所得尊荣仅逊于皇后嫡出的公主周骊音。

    如今魏家忽然倒霉,昔日暗妒之人,不免袖手看戏。

    ……

    别苑里重轩复道,等了一阵,魏鸾终于在仆妇簇拥下疾步行来。

    回廊迤逦,暑热的风拨得银钩轻响。

    魏鸾穿着单薄透气的海棠纹软罗短衫,底下襦裙垂落及踝,裙外罩一袭绣淡金牡丹的薄纱,轻雾般笼着晕染层叠的长裙,行动间如同水纹云波,花枝摇曳。

    腰间宫绦是皇后亲赐的,美玉玲珑,暗蕴光华。

    最惹眼的是那张脸。

    柔如黑缎的发髻间金钗生辉,明珠耀目。肌肤凝如细瓷,日色映照下不见半点瑕疵,愈显出腮似细雪,朱唇柔软。黛眉之下,那双眼睛潋滟如春泉,顾盼间明艳生姿。

    京城里最负盛名的画师曾如此评价她——

    石韫玉而山辉,水怀珠而川媚,魏家姝女便是因这眉眼而格外瑰姿艳逸,灵动照人。

    如此姿容,自是惹人注目。

    散落在游廊亭榭里的贵女们不约而同,停下嗡嗡议论,不自觉往这边看过来。

    原打算穿过回廊去对面水榭的沈嘉言迎面撞上她,脚步微顿,令她身后跟着的几位贵女亦纷纷驻足。旋即,隐晦的笑意爬上眼角,沈嘉言端出关怀劝慰的姿态,缓声道:“魏姑娘,听闻令尊惹了玄镜司的官司,那地方严刑峻法,谁进去都得掉层皮。你没事吧?”

    魏鸾的目光瞥向她,看到那位脸上的神情近乎奚落。

    父亲的事尚未有定论,她竟已如此迫不及待。

    魏鸾挪开视线,片刻不曾驻留,只道:“无事,多谢关怀。”话音落时,人已走了过去,裙裾摇动,环佩轻响之间,隐隐袭来一阵香风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