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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当天晌午,盛煜便命卢璘将有关云顶寺的消息传给赵峻,让他审讯时从镇国公下手,不必往别处浪费力气。

    而后将失职的卢珣叫进来,沉着脸训斥了一顿。

    ——从前卢珣做盛煜的暗卫时,若觉出不对劲,多半是按兵不动,引蛇出洞后顺蔓摸瓜,反守为攻。魏鸾却是个娇滴滴的闺中之人,受不得半点风险,往后再有这种事,该当提前扫除隐患,确保无虞。

    卢珣受教,惭愧告罪。

    当天后晌盛闻天从宫里下值回来,捎了份永穆帝的密旨给盛煜,说昨日镜台寺的事,赵峻已如实向皇上禀报。永穆帝闻讯震怒,说此事他会处置,让他务必调理好伤,养精蓄锐,再挑一波可用的人手,过两日遂赵峻前往庭州。

    盛煜展开密旨,上头唯有八个字。

    示敌以弱,以退为进。

    所谓以退为进,最终是落在进字上。永穆帝既打算派赵峻前往庭州,必是想拿这件刺杀案做文章,撕破与镇国公面和心不和的脸皮。跟随赵峻的人手,不管是明处查案的,还是暗里潜入埋线的,都不能马虎。

    盛煜对着八个御笔亲书的遒劲小字看了半晌,放在火上烧为灰烬。

    而后放出伤势极重、昏迷不醒的消息,闭门不出。

    待身上残余的毒都除尽,欣然搬往北朱阁。

    没了玄镜司的郎中,为他浑身上下伤口换药、照顾起居的差事,自然而然地落到了魏鸾肩上。照料饮食的事并不难,魏鸾嫁入曲园后做得最多的便是给盛煜准备早晚饭,照顾好他的口腹之欲,如今按郎中的叮嘱安排药膳,已是驾轻就熟。

    真正难的是起居换药。

    已近暮春,天气愈来愈暖和,盛煜前两日伤势颇重,不便动弹,每日除了换药时清理伤处,再由魏鸾帮着擦脸擦手外,未曾沐浴过。闷了这几日,身上早已难受得很,只因南朱阁里都是仆妇和属下,只能忍着。

    到了北朱阁,用完晚饭,头一件事便是沐浴擦身。

    扛着这满身伤痕,自然不能泡在浴桶里,魏鸾便命人往盆里备了温水,而后在浴盆旁摆了软毯,放在临墙过膝高的矮案上,可供盛煜坐着擦身。待东西备齐全,又命人寻来春凳,打算把他抬进去。

    盛煜却懒得费事,竟自起身下地,也不怕牵动伤口。

    魏鸾无法,只好扶着他瘸进去。

    男人身姿魁伟双腿修长,素日里瞧着只觉峻整威仪,渊渟岳峙,飒然风姿令人赏心悦目,这会儿扛在肩上才觉得沉甸甸的。

    魏鸾原就比他小十岁,怕触痛他伤口又不敢太使劲,小心翼翼走得颇为吃力。

    拐过内室屏风,盛煜还没怎样,她倒是憋得脸上微红。

    浴房里灯烛半昏,水盆中热气袅袅,案台上甚至还摆了时新花卉。

    盛煜扫视一圈,坐在矮案上伸手试水温。

    魏鸾尽职尽责地将软巾和寝衣搬到他身旁,温声道:“水都是试好的,里面还加了几味药,于夫君身体有益。夫君待会小心些,擦洗时当心别碰到伤处,若有缺的东西,喊我就是。”说着话,心里又暗自庆幸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