齐邈之抓起大氅扔过去盖住她。
宝鸾眯眼笑看他一眼,抱住大氅闭上眼继续歇憩。她随口问:“你是不是昨晚没睡好啊?”
齐邈之轻描淡写:“还行。”
宝鸾:“你一来我就看到你眼下两团乌青,昨晚你肯定没睡好。”
“那你要不要收留我在这睡一觉?”
宝鸾顿了顿,心想:他都愿意永远做我的朋友了,我收留他睡一觉有何不可?就算我不收留他,他自己也会赖下来的。
宝鸾将熏笼往齐邈之那边挪了挪,坐起来将身上的大氅叠好放到一旁,噔噔跑进寝屋,气喘吁吁抱出两床轻薄被褥。
一床给齐邈之,一床留给她自己。
四面通风的亭堂,白雪积重,风摇枝晃,日影与雪影隔着绿纱帷幔,似碧波晃荡。
天真的美人呼呼入睡。
一尺相隔,齐邈之从被中探出手,隔空抚碰宝鸾的眉目。
她已不是幼年时两腮嘟嘟的模样。
她长高了长大了,挽起云髻戴起簪珥,美得惊心动魄却又纯真无害。世间美人多,她是其中翘楚,绝色美貌,百年难得一见。不知从何时起,他每次见她,都觉得她可真好看。
这般好看的美人,是他儿时唯一的宽慰。
他想,她大概永远都不会知道,初时见面她的好心邀请,是他离开长川城后睡的第一次安稳觉。她香香软软牵他手问要不要一起午歇,拯救了他支离破碎随时崩溃的神智。
从那日起,长安城成了他的救赎。
齐邈之眼神缱绻隽永,轻声呓语:“若圣人没有认下你,你不是无双公主该多好,如今你什么都有,我怎敢带你去洛阳?”
齐邈之长叹一声。
皇后和齐家在他脑海中穿梭而过,他想到太极宫里那位白发苍苍的老者,想到朝堂上水深火热腥风血雨的斗争。
他闭上眼,心想:威名赫赫的永国公啊,不过是个笑话。
一个笑话,哪有资格祸害别人的一生。
尤其是,她的一生。
冬日静好,睡梦安甜。
宝鸾醒来时,齐邈之已经走了。
傅姆看了宝鸾好几眼,欲言又止。
宝鸾坐在银镜前梳妆,再次对上傅姆的白眼后,禁不住开口:“姆姆,你有话就说嘛。”
傅姆苦口婆心:“我的殿下,你也太不避讳了,怎能留永国公一起歇息呢?你今年又长了一岁,不能再像去年那样和人胡闹。”
宝鸾不以为然:“去年可以,今年为何不行?”
傅姆笑道:“今年长大了呀。”
傅姆说着话,为宝鸾量胸脯裁新衣。去年小荷才露尖尖角,今年已经鼓起来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