宝鸾:“你跳不跳嘛?”
班哥深吸一口气,硬着头皮答:“跳。”
月光融融,青砖红瓦,衣袍若雪的少年在檐下踮脚起舞。他的动作笨重呆钝,毫无美感,倚窗而立的少女却看得津津有味。
她时不时指挥他,他跳得更乱了,好几次险些跌倒。
一次摇头捶窗后,她终是忍不住亲自上阵。
两个人在月下作舞,乌发交织,衣角叠合。
少女洁白的绢袜踩在少年的脚背上,他的脚成了她的鞋,她一只手搂住他的腰,另一只手在空中似莲花盛放。
月色映衬她天真懵然的面庞,眉似伏黛,眼如明湖。
这般近的距离,他们之间甚至未满咫尺。班哥嗅见宝鸾肌肤的香气,像是清晨云雾中一支颤着露珠的空谷幽兰,柔凉寒净,淡淡的,似有似无,一旦捕捉丝缕,便想埋过去狠嗅。
没有吵闹的乐声,没有旁人的垂涎目光,天地宽阔,长夜寂静,这里唯有他们两个。少女的呼吸声清晰绵长,她的手臂在少年腰间,她的玉足踏着他,他双眼迷离,脑袋晕乎,分不清东南西北。
少年的情思,青涩而痴狂。
——她好香好甜,总有一天我要狠狠亲晕她。
他这样想道。
宝鸾察觉身前人的迟钝,她跺跺脚,正要做一个严师,抬眸望见班哥鼻下两道血红。
“你流血了!”
班哥一抹,果然是血。
宝鸾惊讶过后,心急起来,一担心,什么怨气都没了。
她抱住他的脖子踮起脚,企图看清楚些:“好端端地,怎么突然流血?你哪里不舒服?是不是夜食吃太多上火啦?”
班哥擦掉鼻血,形容拘谨。
太丢人了,他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。
“我、我要回去了。”
“欸,可是你还在流血,要不要进屋歇息下再走?”
进屋。班哥喉头一耸,身体不受控制气血翻涌,又有鼻血汩汩流出。
他有些自恼,急匆匆远离她:“不用了。”
宝鸾不好再劝,从他脚上移开双足,一边穿鞋一边叮嘱:“那你记得传御医。”
无人回应。抬目一望,夜空中少年衣袍飘逸,如鹤远去。
夜凉如洗,春风料峭。
清思殿,郁婆重新点燃庭院中熄灭的两盏石灯。
在班哥的恳求下,圣人赦免郁婆“发疯指控”皇后的罪名,并且格外开恩,允她留在清思殿做寻常宫人,留在宫中养病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