那人伸手去摸,想摸簪子,也想摸美人的手。不想,簪子和手,都没摸到。
宝鸾手势一转,猛地将簪子狠狠插进马屁股,马痛苦嘶叫,那人正好站在边上,被马腿踹中,险些被踹死。
马发狂奔出去,茶摊过路的人呆若木鸡,倒在泥坑里的卖马人哎呦喊疼叫救命。
朔风凛冽,城外不算齐整的黄土路,癫马一奔数十里,不知目的地乱跑。
宝鸾在马上,紧紧抱着马脖子,眼睛不敢睁开,手心全是汗。
总算,马跑累了,慢慢停下来。
宝鸾不停地摸它:“好马儿,是我对不起你,你且忍忍,等我去……”
去哪呢?宝鸾兴奋发亮的眼,浮现一抹迷茫。
路杂乱的树林子和远处陡峭的山峰,覆在白雪下,天地白茫茫一片,云是灰沉的,地是寒白的。
天地这么大,她该去哪呢?
风大刀阔斧地,吹鼓衣袖,吹痛宝鸾的脸。为逃离而逃离的激动,渐渐被冷风吹散。
仓促间的行动,褪去不理智的情绪,显出弊端来。
离了公主府,也不能回长安,她是奉旨来陇右祈福,离开就是抗旨。
普天之下,莫非王土,除非她往关外去。
往关外去,得先有路引。只有银钱,没有路引,没有城镇会放她过行。在陇右这种常年与戎狄开战的地方,用银钱贿赂守城士兵,很可能被当做细作斩了。
宝鸾晃晃脑袋,心想,就算有路引她也不想去关外。戎狄对待中原人,可不像中原人包纳异族人那样开明。他们喝人血的。
喝人血是宝鸾幼时调皮作弄老师,老师说:“浪费墨汁在为师脸上胡乱画,北边的戎狄人会将公主的血当墨喝。”
宝鸾记到现在不能忘。
该去哪,变成能去哪。
她想了又想,痛苦地发现,竟然没有能去的地方。
只为逃避班哥不道德的念想,不做李宝鸾,从此隐姓埋名过着逃亡流离的日子?
她做不到。
想法设法回长安让圣人做主,从此和班哥恩断义绝不顾他的生死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