公主的眼睛,仿佛盛满一整个春天的明媚。
她将他扫进视线里,好似碧水漫过荒地,潺潺春意万物萌芽。
在公主的目光中,齐崇不由自主迷失了自我,他不再记得自己是谁,不再记得自己为何要生气。
这个人,将是他的妻子。他只记得这一点。
这份迷醉,在公主移开眼神后的半刻钟内,仍旧持续。在那之后,醉意渐渐褪去,重新清醒的齐崇再次恼火,他的怒火比刚才更为澎湃。
公主的眼神,是看陌生人的眼神。她不记得他!她竟然不记得他!
齐崇可以忍受暂时宣不了旨,可以忍受他现在不能以准驸马的身份出入公主府,但他无法忍受公主不记得他。
我是皇后的堂侄,是齐家未来袭爵的人,我同你见过两面,还和你说过话,你怎么可以不记得我?
齐崇大喊:“公主!”
锣鼓般的愤怒声音,气贯长虹,可惜四周人声鼎沸,同他一样喊着“公主”的人,成百上千。
他的声音,如水滴入大海,尚未引起一丝波动就被掩盖。
气昏了头的齐崇,握起拳头就往外冲。他有侍卫帮衬,很快挤出一条路,冲到最前方。
“公主!我是齐崇,我是你的驸马!”齐崇大喊着对场上追球的宝鸾吼,像是要将这几天受的气全都撒出来:“就算我没有懿旨,你也不能躲着我!我是你的夫君,你不能躲着自己的夫君!”
场上一瞬安静,而后响起爆笑声。
“疯了疯了,这个人疯了。”
“哪里来的疯子,竟敢在此撒野!”
长安的消息还没传到陇右,在陇右人的眼里,这个自称驸马的人,又是一个痴心妄想的傻子疯子。
石源打个手势,让人将齐崇请下去。
驸马的事迟早瞒不住,但公主应该高高兴兴地打完这场驴鞠。
宝鸾看着齐崇离去时扭曲的面容,忽然一下子想起来,这个人是谁。
惠敏离宝鸾近,就在她身侧,疑惑问:“公主,他是谁?您认识他吗?”
宝鸾难为情,满脸涨红。
她不好意思告诉惠敏,这个一出现就丢尽她颜面的人,可能是她的准驸马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