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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黄的叶,红的墙,秋风拂过,廊下铜铃叮当作响,人行其中,只觉数不尽的富贵奢华。

    海棠手里捧着食盒,脚步平稳地从九曲长廊下快步走过。

    昨儿顾老爷纳妾,阖府一直忙到半夜,尤其新进顾府女扮男装做小厮才三日的海棠,更没能睡上两个时辰。

    明媚阳光穿过红绸黄叶,在地上投下了半明半晦的朦胧光影。

    海棠走着走着,突然脚步一顿,只觉小腹下和腰间隐隐传来一阵不适,带着轻微的酸胀和疼痛,似乎在提醒着她,她已非完璧。

    她微微蹙了蹙眉头,紧跟着心也被揪了起来。

    她想起昨日那场荒唐,那人精劲的胳膊搂过她的腰,拽着她,连着帷幔一同滚在了鳞次栉比的书架间……

    光影旋转,他的汗珠,他的呼吸,似乎又在耳边炸开了,搅和着她所有的理智和思绪。

    思及此,海棠的脸色更沉了沉。

    可仅仅是一瞬,她面上原本蹙着的眉头已悄然展开,神色重回平静,因为对面正迎面走来了两个婢女,一路走还一路谈论着。

    “昨儿就很离谱。”其中一个婢女压低了声音说道,“老爷在吴姨娘的院子外,左三层右三层,围了十几个家丁。”

    婢女以手捂嘴,似乎不想被人听到,但语调里的兴奋,还是出卖了她。

    “老爷千防万防,就是为了防四公子晚上扰他一树梨花压海棠,可是昨儿自午后起,四公子连身都没有现,晚上更是连个影儿都没有。”

    “可不就是,难道说四公子转性儿了?要知道以往老爷纳妾,以咱四公子的性子,定是要摆出操天操地的架势,非大闹一场不可,可昨夜就很平静。”另一个婢女附和道。

    “是啊,还记得老爷娶罗夫人那日,才五岁的四公子躲在罗夫人床下,不吃不喝,藏了整半日,非憋着大招儿等夜间,趁着老爷在床上用力讨好罗夫人,他也在床下奋力,哐哐铛铛敲起了锣鼓。”

    说话的婢女忍笑接着道,“一时间,罗夫人床下锣鼓喧天,老爷一哆嗦,兴头上生生被吓,连续三个月都不能举,后来不知道吃了多少药才好……”

    “还有老爷纳赵姨娘时,那时候四公子才八岁,就胆子大得命旺财将赵姨娘绑进了柴房,自己穿了赵姨娘的衣裙,躺在了赵姨娘榻上。”

    两婢女说着话,笑作一团。

    “说起这事儿,我就想笑,那日老爷春心荡漾,醉醺醺一路哼着小曲儿回房,一进房就宽衣解带,迫不及待揭开了赵姨娘的被子,想要亲一亲赵姨娘,结果四公子却悠悠然从被子里回过头,模仿赵姨娘说话的神态,幽幽一句......顾郎,提枪来困觉呀……”

    说话的婢女许是想起了当日的情形,模仿着当时的样子,学了一句,而后更笑得前俯后仰。

    海棠默默听着她们的谈话,稍稍侧过身子,避开她们,与她二人擦肩而过。

    许是看到海棠,那两婢女收声了许多,并与她渐行渐远。

    廊下重回平静,海棠却忽而觉得,腰腹间似乎疼得更厉害了。

    不,确切地说,是心更疼了,连带着连头都疼。

    她们口中打趣儿的那个顾四公子,一时间像是钉子一般,牢牢地钉在了海棠心上,使她浑身都跟着不自在了起来。

    海棠深呼吸,竭力不去想昨日的事情,可越是控制,那与她一起跌落在铺天盖地帷幔间的身影,就越清晰地荡漾在她眼前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