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还与我客气什么?你只告诉我,你们泠官人素日喜欢吃些什么、穿些什么,我告诉那媳妇,叫她摸准了泠官人的脾性,两个人不就好了?”
箫娘肚里不知翻了她多少个白眼,嘴上胡诌了些话应付。四娘只当得了什么纶音圣旨一般,一一记在心里,成日奉承讨好席泠不题。
只说两个各怀心思,谈谈讲讲,莺声燕语,喧哗得轻蝉浅起,金乌正悬。
这时正是柏仲归家来,打发人到书房请席泠。正屋里摆上酒饭,两个共坐共饮。
原来席泠与虞家的怨仇柏仲使人打听了,果然如他所讲,不过是小事一桩,这便安下心来。
赶上赵科不日卸任归乡,应天府里各显神通,都逮着这个空隙安插得力门生,连仇通判也向南直隶吏部请升他儿子仇九晋为县令,何推官调任他独子何盏往应天府户科主事。
如今空下了两个县丞主簿之缺,正叫柏陈抢在头里,钻了空子,替席泠谋了那县丞的差事,今日请他到房中,正是说明此事。
这厢款叙两句,柏仲便洋洋道:“先生的事情,业已妥帖了,只等应天府扎付一下来,就可走马拜任,在上元县衙门里任一个县丞。”言讫,几分得意地捋着须。
席泠垂垂眼,端起酒盅向他请,“学生不大擅奉承,只有一句,大人提携之恩,学生没齿不忘。”
柏仲提着须朗声而笑,举盅与他碰一碰,“倘或你说几句好听的,我只怕还要看你不起。单你这话,别人说来是敷衍,你说来,我却信。不瞒你说,往前多少人摆席设宴走我的门路,都是些空有银子混饭吃的小人,我瞧不上。本官提携你,就是瞧上你满腹经纶,别的休要说它!”
席泠含着淡笑,吃尽一盅,“大人请放心,往后有吩咐,学生谨遵。”
“好好好、你这话不是作空头,我信得过!”柏仲搁下盅,缓缓咂舌,“你的心意我领会就是,哪里有什么叫你尊办的?我在南京,虽不是哪样一二品的大员,好歹也是应天府六品通判。可话说回来,这应天府里,除了我,还有两位通判,陈通判不必说他,不是我当着你的面胡说,此人终究是志不长远……”
说到此节,席泠指端抹着空盅口打转,垂眼笑听他接下来的重头话。
柏仲睐目窥他,见他沉稳有心计,愈添欣赏,嗓子端得几分凝重,“还有位仇通判,你大约听说过?”
“久闻仇大人盛名,”席泠轻点下颌,“听说仇通判的岳父是南直隶礼部侍郎,他这位岳丈,调任京师就是指日可待之事。”
“是啊……”柏仲别有深意地长叹,“仇通判有这么位好岳父,前途不可限量,你我这样没个靠山的人,哪里能比?少不得是咱们这样的人相互照应。他的长子原先在上元县任县丞,说来这回就是他升任县令,你去补他个县丞的缺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