绿蟾在他浮动的肩头,望见窗外的月,云翳正散开,滞留点点斑斓,好像月也被他撼碎似的。
月圆两日,便是中秋,箫娘耳听八方,不知哪里听见绿蟾与何盏和好的事,大早起便高兴得送东西去贺。一通忙活,比自家过节还操劳几分。
下晌绿蟾抽出空,打发跟前丫头过来谢,“我们家里也忙,来了好些亲友,少不得往屋里探姑娘的病,姑娘自然也少不得应酬她们。又要开席了,乱哄哄的,因此不得亲自过来,叫我来谢你费心。你们如何过节呢?”
箫娘满心欢喜地将人邀在榻上,眼睛里迸着好奇的精光,“嗨,我们家就这几口人,加上管家丫头们,吃饭听戏也就算混过去了。绿蟾是与何小官人怎样和好的呢?僵了这样久,兀突突的却又好了,难不成你们老爷打重庆府回来了?”
“哪有这样快?双脚走呢!这会只怕才到汉阳府。”丫头在屋里睃一圈,没瞧见席泠,搭过脑袋去笑,“姑爷挨了老爷的打,姑娘心疼了,大晚上去探望。两口你心疼我我心疼你,姑娘肯先去了,岂有不好的?”
说到此节,又泄了气,“只是一样不好,那天夜里下着雨,叫水汽一润,风一吹,姑娘又添了几分病。”
“哎唷,那得赶紧请大夫瞧瞧。”箫娘素来有些心疼东西,这会却思想,还是绿蟾的病要紧。送丫头出去,就顺道寻了晴芳男人,叫取些阿胶叫丫头带去,“这还是江宁新任的县令沈大人家送的,好东西,你带回去奶奶吃。”
何家不缺这些,丫头却深谢箫娘好意,领了她的情,珊珊辞去。箫娘送她到角门上头,又折返回来,遇见请的小戏班子进园子来,看了他们一会,仍旧回院里去。
席泠在林间木台子上歪着看书,箫娘悄声过去,预备吓唬他一下。谁知还没走近,席泠翻了一页书,眼也没歪地笑了,“踩得树叶子沙沙的,还想吓谁?”
“哼,”箫娘鼻子眼睛皱一下,“就你耳力好!”
她踅到台子上,由他两臂间钻进去,仰着脸,“要开席了,咱们在水榭内吃饭,小戏在桥上唱,映着水和月,又好听好看的!”
“嗯。”席泠淡淡应。
箫娘在他怀里翻个身,背欹在他胸膛里,往天上望。这时复归黄昏,天色静悄悄地暗下去,又没到要掌灯的地步。林里的风凉下来,月有一圈淡淡的轮廓,像个白玉镯子,她高高地举起手,妄图将手腕穿云戴月。
手腕被席泠捉住了,他穿着墨黑的袍子,松松散散地露着大片胸膛。箫娘忙爬起来,拿了炕桌上一块甜瓜给他吃。席泠浅咬一口,便摇首,“你吃。”
“我不吃,就吃饭了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