谢沉珣慢慢起身,官袍衬他颀长挺拔身形,他走到身后书墙,打开一个装信函的木匣,修白手指翻了翻,挑出一张没有标记的干净信纸,抽出来,又坐回来,撩袖斜磨墨。
谢沉珣刚才已经写过一封信,让孟大人带出去,寻些手段送到皇贵妃手中,看她是想继续留在皇宫里享福,还是做保住那条性命。
在他走之前,有的东西,是要解决,譬如她的婚事。
……
虞翎到底是没告诉谢沉珣自己见过圣上一事,圣上单独到方家见她,问的是她和谢沉珣有没有过关系,让人猜疑他知道些什么,让虞翎不得不冷静应对。
她既然对圣上说的是没有,那便只能是没有,告诉谢沉珣,只不过让他徒增压力。
侯府下人不太敢议论京师的大小事,怕被谢沉珣捉到挨罚,虞翎亦不曾主动问起,她从借住在侯府起就是安安分分,即便是查她姐姐,也是借着替侯府掌管事务的便宜之处,不会让人察觉到她的怪异。
虞翎姐姐刚刚醒来,她心病居多,又用了刺激的药,身子大不如从前,连笔也提不起来,是让小周大夫给她代笔写信。
京师两年便足以大变一通,物是人非,泉姐只询问虞翎近况,问她生辰那日想要些什么。
虞翎从小喝多了药,最盼望有个好身子,在其他方面要求甚低,也没说自己想要,只写着盼姐姐身子早日恢复安康,差人把自己新做的衣裳连同信送出去,让她姐姐勿要担心于她。
她不知道外面发生什么事,亦不知方知县此次回京,为的是为什么。
萧庚雪生辰比虞翎早三天,他不常兴办这些事,亦少有收礼,端的是勤俭之风。
虞翎上回和他说完退亲的事,没得到他给的回复,隔天却得了皇贵妃召见,说圣上念四皇子孝顺,许他们母子相见用晚膳,皇贵妃请旨,让她这个未来儿媳顺便来一趟。
丽妃娘娘的事尚未查清,萧庚雪仍旧是有嫌疑,但他自己有些手段,不曾在这宗案子里卷入太深,刑部至今没查出到底是谁所为,又不敢匆匆定罪给宫人,只能做着样子继续熬。
他们觉得圣上是哀恸过度,没给最后期限,只是熟悉那几天事的,都清楚自丽妃那张脸毁了之后,圣上便没再见过她,看着悲痛,但他所为,淡漠得不像死了一个宠妃,更让人摸不清头脑。
虞翎几乎每回进宫都不得安宁,不是身子犯病,就是得罪嫔妃。
这一回特地专门请示过谢沉珣,大半夜问他自己能不能去,谢沉珣这几天都来得早,他只睡在床外侧,给她掖好被角,说一声没事,圣上那天会私下出宫。
虞翎头发微散开,顿了顿,记得他当初把她带出门去逛集市,也是说她生辰那日,他有事陪不了她。
他既然早知道她的身份,也该清楚她和四皇子出生日子只隔大半天,那他的有事和圣上的出宫,又有没有关系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