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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“方大夫为我备了药浴,”谢屹辞揉揉温若的脑袋,温声道,“你先歇息,不必等我。”

    “好。”

    可温若怎么睡得着呢?待梳洗结束,她怔怔地靠着床头,毫无睡意。直到烛心爆破的声响扯回她飘散的思绪,她才猛地回过神来——

    谢屹辞怎么还没回来?

    什么药浴,泡了近两个时辰还未结束......

    温若心口微微揪起。不作他想,她起身换好衣衫披上斗篷朝外走去。深夜寂静,待温若行至独立的湢室,室外的方大夫见到温若,亦不惊讶,只恭敬行礼:“见过公主。”

    “方大夫免礼,”温若面露担忧,问道:“将军今日泡的是何药浴,竟要如此之久?”

    “就是寻常的药浴罢了。”

    “方大夫,我要听实话。”温若正色道,对方墨澄简单的说辞完全不信。

    良久,方墨澄凝重的神情有些松动。他喟叹一声,才低声开口:“回禀公主,将军泡的确实不是寻常药浴,而是洗去伤疤的药浴......”

    随着方墨澄的话,温若的脸色渐次变白。待他讲完后,温若几乎是用僵着的手推开门,迎着浓郁的药味走进湢室。室内水雾缭绕,除了药味温若还闻到丝丝血腥味。如此重的药量都盖不住血腥......他是流了多少血?

    温若合上屋门,心口郁涩难抑。她分不清眼前是热雾还是她眼中蓄起的水雾,沉重的脚步亦挪不开半分。

    “不听话。”

    一片雾气中,她看着谢屹辞身着绯色寝衣向她走来,原就白净的脸庞此时更是毫无血色。温若亦是快步走过去,却绕开他朝内室走去,未料到谢屹辞好似看透了她的想法似的,快速旋身抬起手用掌心覆住了她的眼睛,轻缓地将她往软榻上带。

    冰冷的温度从眼皮传至心脏,温若身子微颤,眼睛瞬时热了热。

    ——在她的记忆里,谢屹辞身上永远是暖的。可是此时此刻,在这热气腾腾的湢室之中,他的身体却如置身冰窖一般寒冷。

    他究竟受了怎样的苦楚?

    温若不敢挣扎,甚至连动都不敢动。她害怕她在不经意间触碰到他的伤口,再伤到了他。她由着他将自己带到榻上,听着他扯动榻边的铃铛。然后,似有奴才进屋将内室的浴汤收拾干净。不多时,室门合上,里头浓重的药味、血腥味都渐次散去。

    谢屹辞终于松开她,然后在她身边躺下来,并扯过软榻上的锦被两人盖住。他似乎真的很疲累,只轻轻拨了拨温若额间的碎发,说:“睡吧。”

    温若心口酸胀,脑中全是方才方大夫说的话。她捏了捏僵直的指端,忽然侧身去解谢屹辞寝衣腰间的系带。她的胳膊撑在他边上,固执地去扒他的衣衫......既然他不让她看那混着血的浴汤,那她一定要亲眼看看,他身上到底是怎样的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