木槿扶着长宜回了厢房,忍不住道:“这人好生奇怪,既带了孩子出门,怎么身边一个人都没有带,看上去倒也是富贵人家,不会连服侍的丫头婆子都没有吧。”
长宜也觉得奇怪,小男孩身上所穿的织金衣衫,的确不是一般的武将人家能穿得起的,若是再往上,那便就是伯府侯府了……京城的公侯人家可不少。
一直到傍晚时分,宾客散尽,前院的嘈杂声才渐渐小了下去,梁氏拖着疲惫的身子回到正房,小丫头拿着美人锤轻轻的敲打梁氏酸重的双腿。
长宜给梁氏端了一盏茶,梁氏接过来喝了两口,才道:“总算是清净些了,这一天我嗓子都要哑了。”
沈家在京城也算是数得上的门楣,沈褚又任国子监祭酒,那些想把子弟送进国子监的人家都会卖个面子,可那些人家哪个又是好伺候的,也难怪沈氏会这么累。
长宜笑了笑道:“这才是表哥成亲,舅母就喊累了,那等以后哥哥嫂嫂有了孩子,又是满月酒,又是周岁礼,舅母可要怎么办。”
梁氏难得见到长宜露出这样的笑脸,心中高兴,笑着嗔了一眼长宜:“你这孩子,也不嫌害臊,等明儿舅母就给你相个好人家,也把你嫁出去。”
长宜微微红了脸,坐在梁氏身边低下头不再说话了。
梁氏这才觉得长宜像是个十五六的小姑娘了,笑着把长宜揽在怀中,管事婆子进来回话,长宜便出了东次间。刘妈妈正在院子里吩咐小丫头点灯,见她出来问了声好,长宜趁势问了一嘴今日来府上的公侯人家。
刘妈妈想了想说:“东城的定国公府、永城侯府,西城的武城侯府都派了人过来,和咱们隔了两个胡同的英国公府也来了人,表姑娘问这个做什么?”
长宜就把今日中午在后院抱厦遇到一个小男孩的事跟刘妈妈说了,刘妈妈听长宜的形容,怔了一下道:“姑娘说的这位大抵是英国公的长孙,那个小男孩叫他舅舅,应该就是他妹妹的孩子。”
既是国公府的长孙,怎的落魄成那个模样?
刘妈妈见长宜迟疑,小声的道:“虽说是长孙,却连庶出的都比不上,他母亲原是外头不干净的人,后来才抱回了府上。”
长宜蹙了蹙眉,怪不得她瞧着那人一身的戾气,想来在国公府的日子只怕不是很好过。
可见世上的人各有各的难处,即便是国公府的血脉,也有可能活的连街头的乞丐都不如。
长宜回到厢房,沐浴后坐在妆奁前面篦头发,抬头看到窗前的小几上摆放着的字帖,忍不住让木槿点了一盏灯,坐在窗下临摹字帖。
长宜写了几个字,再与字帖上的相比,叹了口气道:“这字果然不是人人都能写出来的。”
木槿被她逗得笑了,接过话道:“若是人人都能写出来这样的字,岂不是个个都是徐大人了,天下又能有几个徐大人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