长宜见傅老夫人眉头深深皱着,鬓边的白发比上一回见时多了些,也有些心疼祖母,六十多岁的人了,还要拖着一把身子骨连夜赶来收拾这副烂摊子。
长宜替傅老夫人捏了捏腿,她从前服侍沈氏的时候,也都是亲自做这些,手法熟练,力度适中,傅老夫人脸上才露出了一些笑颜。
过了一会,周氏也过来了,说护送的人已经打点好了,都是干粗活的婆子,个个都十分强悍,定不会让薛姨娘和傅长宛逃跑了。
这时门房的人来传,说程太太来了府上,出了这样的祸事,程家是该给傅家一个交代,想来有会子话要说,长宜便起身先告退了。
出了门,却在院子里遇着了程太太,时隔两日,程太太面容憔悴,穿了一件鸦青色暗纹褙子,衬得她脸色更加暗沉发黄,眼底虚青,不用想这两日程太太也是夜不能寐。
长宜低头行了一礼,没有说话,带着木槿和青竺沿着庑廊回了东偏院。
程太太原想说些什么,话在嘴里却吐不出来,望着长宜远去的身影不由叹了口气。
傅老夫人在正堂见了程太太,还未说话程太太眼圈就先红了,抹泪道:“……哪里想到会出这样的事。”
傅老夫人脸色铁青,压住心头的怒火道:“程大公子这般不小心,鹿鸣宴上侍郎大人和顺天府知府俱在,怎能轻易的就喝醉了。”
醉便醉吧,还掉出来帕子,私相授受的物件,不好好藏着掖着,竟敢随身携带在身上,她当真是没见过如此蠢笨的人。
程太太刚听说的时候差点晕过去,她就这么一个儿子,自幼在她身边悉心教养,竟然教成这个样子,这么多年的苦心经营瞬间崩塌。
程太太听傅老夫人指责程淮,也不敢说什么,道:“说来都是淮哥儿对不住傅大姑娘,他老子杖了他三十大板,也给大姑娘出出气。”
一转话音,又问:“不知大姑娘现下可好?”
傅老夫人在后宅呆了大半辈子了,什么样的话弦听不出来,程淮做出这种丢人的事来,还有脸提她嫡出的孙女儿,冷声道:“程太太今日过来,可有什么打算?”
程太太过来就是看看两家的亲事还有没有转圜的地方,但此事太难说出口,她旁敲侧击就是想听听傅老夫人的意思,毕竟沈氏早逝,内闱之事傅仲儒又不好出面,这门亲事还是傅老夫人当家。
再者他们程家丢了脸面,但傅家也是一样没脸的,纵容得一个庶女做出这样不知廉耻的事来,两家谁也说不到谁脸上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