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醉醺醺地拉着人说话,旁人有心奉承她,自然无不应答,她一圈人拉着说完,又看见了静静坐在一旁的季青雀,她对季青雀仿佛格外有兴趣,问了季青雀平日里的爱好,又问季青雀可有小名,孙氏摸不透这位安乐长公主意欲何为,面上却一笑:“这倒是有的,回殿下,青雀小名飞仙。”
“哎呀,当真是个好名字!”安乐长公主笑道。
虽然她喜怒难测,可是这句话却正好说出了在场大多数人的内心想法。
如果一个姑娘像是从哪卷孤本古籍上走下来的一句诗,一卷泛黄古画上剔下来的一笔墨,自然当得起一句飞仙。
“平日里都做些什么?”安乐长公主继续追问道。
“没什么大事,不过读读书,弹弹琴罢了。”孙氏有点心惊肉跳,竭力用随意的口气回答道。
“弹琴么,真是个好姑娘。”安乐长公主眉眼一弯,语气惊喜。
“弹琴确实是不错,季大姑娘善琴,据说是季太傅亲手教导,这份名声连本宫都听说过,”皇后也被她们的对话吸引,转过头来,温和地开口,“可是身为女子,比起读书弹琴,更重要的是相夫教子,所谓女子无才便是德。不过我观青雀寡言内敛,倒是不曾被此物移了性情。”
孙氏松了口气,连忙道:“娘娘说的是,青雀不过弹琴打发些时光罢了……”
“娘娘,这话可不对了,”安乐长公主打断她们俩的对话,慢条斯理道,“弹琴有什么不好,你在盛京过的顺心如意自然不在乎,可是我那封地不过是个偏僻乡下,我平生无什么爱好,最喜听人弹琴,从前封地上养了几十个乐伎,专门弹琴供我游乐。”
张皇后面色不变,轻柔道:“是吗,这倒是不曾听过。”
“娘娘,你执掌六宫,母仪天下,何其辛苦,何必让我的小事增添你的负累呢,我不是那等不知轻重的人啊,”安乐长公主点了点琉璃酒杯,面上浮现一丝忧愁,“我带着荣华上京,离了封地上几十个乐伎,无人弹琴与我听,夜里连觉也睡不好,阿平知道了,担忧极了,还说要把乐伎接进京来,真是胡闹。”
她嘴里满是抱怨,意话里话外却全是炫耀,哪儿有做姐姐的向弟媳炫耀这个的?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哪宫得宠的妃嫔呢。张皇后咬咬牙,却只是低垂眉目,一如既往的贤良淑德温婉可亲。
“也是你们盛京的乐伎实在太差了些,我差人寻遍宫里宫外,竟然寻不到一个让我满意的乐伎,夜夜难以安睡,我睡不着也罢了,偏生连累阿平也为我担心,”安乐长公主眉头微蹙,“阿平可是当今天子,他一天为我担心,就一天不能专注于国事,这可实在是罪过,叫我好生不安。”
有人奉承道:“殿下何出此言,陛下和您姐弟情深,他为您担忧,怎会是您的罪过?听闻万竹轩的秋月姑娘弹得一手好琴,殿下若是不嫌弃,不如派人去探一探虚实?”
万竹轩是盛京有名的歌舞坊,坊中女子才色双绝,秋月更是以琴技闻名,虽然卖艺不卖身,许多贵族女子也喜欢邀她们来府中奏乐,声名远扬,但是到底身份低下。
张皇后微微一皱眉,并没有开口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