又告诉眠雨,不用再打探那个叫崔明臣的人了。
眠雨眨巴着眼睛,很有些困惑。
季青雀说:“不值得。”
我本以为那会是我的对手,但是,不值得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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回到了崔府,她便提笔给季淮写了一封信,说她带着两个人,从苇城走到了泗城,路上遇到了很多事,很有趣,阿淮你也可以来,我会亲自前来迎接。不会有任何危险。
这还是她第一次回信,她很难得会忽然有想说些什么的想法。
崔云俯身从眠雨手里接过信,以他的身份,崔府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大管事,和季青雀同样是使奴唤婢的人,本不必去做这些无关紧要的琐碎小事,可是他却偏偏对季青雀的每件事都亲力亲为,他拿着信,白白胖胖的脸上依旧带着往日的笑容,他很和煦地说:“大小姐,你不愧是老爷的外孙女呢,老爷年轻时也曾经一时意气便下海斩鲸,您这一点真是和老爷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。”
他说话似乎总是带着一种热情的恭维,讨人喜欢,又叫人不由得警惕。那种奇异的敌友难辨,像是裹着蜜糖的刀子。
季青雀看不懂他,她常常觉得白胖包子的馅里裹着的是一只狡猾的狐狸,危险又不可信,可是她却也并不在意,像她这样的人,并不该去做揣度下人想法这样的事情。
她要做的只是去使用他们。
于是她平和地问:“我可以去见外祖父了吗?”
“这是自然,大小姐,您怎么会这样问呢,您只要想要,随时都可以见老爷呀!”崔云惊讶地说。
季青雀并不管崔云略显浮夸的表情,她缓缓点点头,开口:“好,我现在就想去见外祖父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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在许多人的口中,崔徽比起商人,都更是个放荡不羁的侠客,快意恩仇,豪侠尚义,可是在季青雀眼里看来,他却更像个枯朽的老僧,头发花白,消瘦的脊梁依然挺直,依然撑得住天,脚下深深扎根在泥土里,枝叶稀疏,地底下却盘根错节,蔓延千里,一动便会地动山摇。
崔徽背对着她,仰头欣赏着墙上的一幅画,出声问道:“你来了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