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他话语中满是寂寥萧索之意。

    季青雀便点了点头。

    天色已经完全暗淡了下去,从窗边可以看到深蓝色的天幕,其间星星点点的银光,像是一条蜿蜒的光带,横亘于夜空之中。

    今宵好夜,星河璀璨,空气清爽,草丛里蝉鸣声声,可是屋内的两个人都静默不语,许久之后,季青雀才发出一声长长的,轻轻的叹息,那声音有种很奇异的失落与悲凉。

    “像您这样的富甲天下,博闻多见,像哀帝那样的至高无上,英明神武,你们已经是我所知道的最举世无双的人,如果连你们这样的人都不能顺心遂愿,一样要受尽上天的捉弄戏耍,那么这个天底下,难道真的没有人能够得偿所愿吗。”

    崔徽却摇了摇头:“我不过一个好运气的莽夫,何来博闻多见,戾帝哪怕曾经英武盖世,后来也不过是个疯子,又如何配得起一句举世无双。”

    季青雀抬起头,静静看着他。

    她的眼睛生的很美,眼尾狭长如燕子尾,黑白分明,眼珠颜色极深,深的看不见别的颜色,也看不见一丝光彩,深的像是一种深重的混沌,又像是一种别样的清澈。

    果然还是个孩子啊。崔徽心里叹息着想道。

    “青雀,你并不明白,天地到底何其广阔,山川数百万之众,中原人烟茫茫不可数,东海深广不可及,南州密林三千里,还有传闻里的极北之地,据说那里一半的时间是全是煌煌白昼,一半的时间里,则全是寂寂黑夜,那里的人居住在冰上,在冰上生火饮食,一辈子也未曾见过春暖花开。”

    崔徽用一种温暖慈爱的眼神看着她,第一次这样轻柔地和她说话。

    “哪怕是近在咫尺的,只有巴掌大的宛州,我活到了这个岁数,也未曾一一走遍过。青雀,你明白吗,天下这样广阔,而我们犹如沧海一粟,你要去人世间行走,去见天地众生,直到你终于从众生里看见自己,也从自己身上看见众生,也许到那时候,你不需要旁人,就已经知晓你的答案。”

    他并不知道我已经在高楼上,用干涸的眼睛观望了天地众生整整十年。季青雀想。

    可是十年又何其短暂呢,对人世,对天地来说,就好像眨眼一瞬间,她不是仍然什么也没有悟透吗。

    所以季青雀缓缓点了点头。

    “只是你不要再孤身出行了,宛州并不比盛京,”崔徽沉吟道,“叫崔云给你配几个可信的人,他们不必做任何事,只一心护卫你即可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