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京城报娘 莫草 1007 字 6个月前

恒娘反问:“若是违例报道,该受何处罚?”

    “查封停刊。”宣永胜反应过来,“你是说,停刊反正已经是定局,能赚一笔是一笔?”

    四十多岁的男人,一下子紧张起来,小眼睛里精光闪烁,片刻后嘘一口气,重又握起笔,“好,你说。”

    恒娘不过一少女,竟有这等孤注一掷的胆色。他年近半百,无家无室,有什么不敢奉陪?

    “第一起,是已决死刑案,京兆府本判了斩监候,三法司改成凌迟。”把邵娘子家里的事情说了,凝眉沉思着,“这案子,务必要强调死者生平之可恶,主旨是,死一恶人,全家陪葬,天理何在?”

    宣永胜走笔极快,记完对着油灯看了看,摇头道:“这主旨不对。死者虽然可恶,但是他家婆娘和儿子太也忤逆,以妻杀夫,以子弑父,合该千刀万剐,才是坊间喜闻乐见。这案子,主旨当是「犯妇犯男罪犯十恶,青天老爷声张正义」。”

    “你说什么?”恒娘怔了怔。油灯昏暗,宣永胜那张老鼠脸有些模糊,看不真切。

    宣永胜以为她没听清楚,又重复:“我说,这案子主旨当落脚在恶有恶报上……”

    “若是那人不死,儿媳该当如何保全?”恒娘问他。“娘老子还在,不能分家另过。一家人抬头不见低头见,他又是长辈,终不能儿子日日夜夜都陪着媳妇,再没有个落单的时候?再说死者日常对着老婆儿子非打即骂,就算儿子能终日陪着媳妇,难道还能强得过自己老子?”

    “儿媳?”宣永胜顿时也觉棘手,想了想,还是觉得杀了尊长总是不对,摇头道,“总该好生劝他。”

    “好生劝他?”恒娘一连冷哼几声,却并不反驳,只管往下接着说:“另一起是福州路九年前的旧案。便是如你所说,儿媳与儿子想好生劝老子,结果却是被官府判夫妻义绝,儿媳充作军妓。”

    将云三娘的案子说了。只这次学了乖,没有说出李若谷与云三娘的真实姓名身份。

    “这两起案件,要放在一起报道,先讲福州路案子,再讲京城这桩。本期主旨,就叫做……”

    脑海里不期然浮现那日女牢头的一句牢骚话,深吸一口气,断然道:“就叫做「左也是死,右也是死,今世无路可走,来生不做女人」。”

    “恒娘,这……这……这叫做什么词?”宣永胜瞪着自己写下的字,“粗鄙无文,既不香艳,又不趣怪,倒跟泼妇骂街一般。”

    “再说,道理上也讲不通。日常报纸,宣扬的都是忠孝节义,譬如谁家出了节妇,那是众人称颂。谁家出了不守妇道的浪人,大家也爱看个热闹,一起骂一声奸夫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