见这样一个娇滴滴的小娘子出语惊人,顿时来了兴趣,笑着试探:“小娘子竟懂相面之术?敢问师承何家?”
蒲月点一下下巴,负手傲然答道:“小女子因缘际会,曾救过一位铁口神算。蒙他不弃,授以黄石相术。不敢说精通万人面相,然士、商二途,我大致能看出个一二十年的运数。”
恒娘眼睁睁见着那两人站在屋檐底下,一言一语地交流起来,譬如管帐之人,该当生得如何,才是忠诚可信之相;
又如监工之流,又该是何等额角,何等嘴脸,何等眼型,才能叫人看着就打心里畏信。
曾泰越听越热络,蒲月的下巴也抬得越来越高,高人气派拿捏得十成十。
惊得一双眼珠子快掉出来,悄声问仲简:“月娘这是在干什么?”
仲简眼睛闪了闪,没有说话。恒娘狐疑地看他一眼,怎么都觉得他那张深邃得像刀刻,又平板得一无表情的脸上,隐藏了一道深深的笑沟。
仔细研究了半天,直到仲简问她:“看够了?”
脸上倏地一红,眼睛睁大,脱口而出:“我没有在看你……不是,虽然我是在看你,但我看的不是你的脸……”
越说越不清楚,气得想跳脚。仲简点点头,说道:“我知道。”
恒娘瞪他,见他望着自己,眼睛里像是垂着无数柳条,轻轻摆动,心头猛地一跳。
别扭地转过脸去,抬头看天,喃喃找话:“我该走了。三娘今日没有来报社,反约了我去她那里。也不知是有什么事要交代。”
仲简道:“我也接到李子虚传话,让我过去一趟,正好顺路。”
恒娘诧异:“李秀才不是被胡祭酒拘着吗?怎的肯放他出来?又为什么叫你也去?”
仲简摇头:“横竖去了便知道。”
恒娘去与宣永胜交代,仲简趁这个机会,回头看了蒲月一眼。
蒲月察觉,半偏着头,抛个笑吟吟的眼神过来:多谢仲老爷。
仲简此前与她分析得清楚:曾掌柜家在南边,离了京城数千里之遥。她若是嫁过去,这辈子都无需担心被羌国人发现踪迹,也不用再与皇城司有何牵扯。
又,曾掌柜发妻过世,按南边风俗,早已与父母兄弟分家析产。
十数年经营下来,家有万贯之资,坐拥作坊数座。实在是暗探嫁人之最佳人选!
今日见了真人,虽不如仲老爷好看,也算得上是相貌堂堂,很是看得过去。
样样条件,都如仲老爷所言,可真是桩实打实的好买卖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