楹外斋大门敞开,池子边的空地上,摆了十来个箱笼盒子, 朱红漆皮色泽鲜亮,鎏金盒子耀眼生辉,端的是华丽万端,一眼看过去, 差点要以为是谁家大户人家嫁女儿的嫁妆。
海月带着侍女们站在门口,对面站了十来个宫装侍女, 七嘴八舌说着什么。
盛明萱见恒娘贸然下车, 四处看看, 远近无人,想了想, 戴好帷帽, 也跳下车来,追上恒娘,小声提点她:“来的是王良媛。”
“王良媛?她不是刚满月?委了你替她来?怎么又亲自来了?”恒娘回头看了她一眼。
“不是我撒谎。”盛明萱瞬间明白她的眼神, 啼笑皆非, 摇摇头, 低声解释:“多半是事后有人提点她, 要赶着来结交你,免得你被我笼络了去。”
恒娘顿了顿脚步, 心里浮起一阵怪异感觉,极不舒服。
十几步路的距离,很快走到。恒娘注意看了下,海月对面,果然站了个面庞圆润,身姿丰腴的女子,看面庞不过十五六岁光景,尚有稚气未曾完全脱去,面上有脂粉遮不住的憔悴,却也同时布满一层柔和光辉,看着与翠姐儿她们截然不同。恒娘恍惚想到,这大概就是女子为母的神采吧?
海月见她回来,大喜,随即又见到她身边的帷帽女子,身姿步行颇有几分眼熟,皱起眉头,暂不出声。
就只有王良媛的侍女在昂首说话:“我家良媛刚刚出月,禁不得风寒,却巴巴地赶来慰问你家良媛。且不说什么先来后到的顺序,单这片心,难道不该你们好好感谢?
就算你们主人不在,你也该让我们进去等候,热汤热水的,也让我们喝上一口。你只管这样堵着门,不让我们进去,若是让良媛受了风寒,落了病根,这个罪过你可担得起?”
盛明萱低头叹息。王良媛本是低级采女,因着生子,母凭子贵,一步登天,封了良媛。主婢都是簇新出炉的,竟不认识未来太子妃身边最亲信的侍女。
海月目光越过她们,只望着恒娘,等她示下。
王良媛也转头,看到恒娘等人,立时认出盛明萱,脸上堆笑,扶着宫人的手,颤巍巍迎上前来:“盛娘子,你也来了?这位就是薛良媛吧?听说你今日受了些惊吓,我特地来看看你。本该早日接你回去,可我年轻不懂什么,又刚生产,体力不支,害得你在外头受这场没来由的惊吓。”
又笑指着那一地的箱笼,“我也不知道该怎么慰问,就照着以往东宫赏赐属臣的旧例,带了些绸缎布匹来。另有些伤药,什么犀角丸虎骨散,云母膏截骨散的,你看着哪些合用,放心地用。若是不够用,只管派人跟我说,我再替你送来。”
恒娘看着她笑笑,转头问海月:“让她们进去好不好?”
海月与盛明萱见了礼,抬头笑道:“你做主便行。”带着侍女们让出路来,王良媛一行欢欢喜喜地进去了。
海月一偏头,指了指遍地箱笼,恒娘不等她问,轻轻摇头,低声道:“找个姐姐看着就好,不用搬进去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