栾昇没去管他,脚尖点地,数个纵身间回到了田庄院子里。
绿萝正端了一盆水从屋中走出来,看见他回来,急忙放下水盆迎上来道:“姑爷,您回来了?可曾用了膳?”
栾昇第一次认认真真的看了一遍她的模样,不过时间极短,短得绿萝刚刚感觉到栾昇的目光在她身上停留下来,那目光就已经离去了。
尽管如此,这目光也足以令绿萝心颤。
栾昇没回答她,直直地进了屋,进门就柔声叫道:“岚儿!”与他同别人说话时冷冰冰的声音截然不同。
田庄墙薄,孟岚嗔怪的声音也隐隐约约地传了出来:“干嘛去了,好一会儿不见人,快同我一起用膳。”
两人好像又腻歪在了一起,但是声音渐低,什么都听不到了。
绿萝麻木地重新端起水,木盆极沉,她算得上纤细瘦弱,端着那水着实有些费力。
可并没有人想要帮一帮她,哪怕那谪仙似的姑爷,也只是随意瞅了她一眼,然后就全身心的放在了小姐身上。
真是奇怪,有些人生来就是那么命好,有爹娘宠爱,有祖母疼爱,连入赘的夫君,都是一等一的俊美容貌,对她极为包容,还有……兴许极显贵的身份。
而她呢?
心中的一点小火苗终于成了一团火焰,缓慢燃烧着她的躯壳。
她不平,不甘。她本也应是家里的眼珠子,受到爹娘和兄嫂疼宠,而不是像如今这样,低三下四。
绿萝把擦洗完的水泼到外面,抱着沉重的木盆回了逼仄的小房间。
她忍住眼中欲落下的泪,不停的告诉自己,要沉住气,要沉住气,再忍一忍,马上就可以了。
夜晚躺在榻上,栾昇来回抚摸着孟岚手腕上温润的玉镯,心中有无数繁密的线头交织在一起。
他如今的困境里,最坏的一种可能就是,失去孟岚和登上大宝的途中最为关键的信物。
那个绿萝在孟家这些年,应当确实表现的忠心耿耿,不然老夫人也不会带上她到汴京。
王正兵漏出的消息确实不多,不知道血玉镯的人完全不会把这几点联系在一起,哪怕聪慧如孟岚,也不可能通过这寥寥的几句话得知他的身份和目的。
除非绿萝见过血玉镯。
那镯子品相实在太好,见过一次后根本不可能忘记,更何况它还是个碎成一半的,更有标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