陈太傅坐下了,摆摆手道:“不用上茶了,臣说完这几句话便走。臣斗胆想说一句,能不能让公主改为栾姓。”
栾昇一愣,瞬间就知道了,陈太傅缘何不出声支持自己立储。
说到这事,孟岚在这里坐着也是白白尴尬。栾昇不忍,便找了个由头让她先出去了,只自己同陈太傅商议。
陈太傅也知晓此事需得自己同栾昇商议,于是在孟岚走后才道:“公主为储君,在臣看来并无不妥,为男为女都是皇家血脉。”陈太傅说着,想起了公主的曾祖母来,她也是女子,但在自己看来,却并不输男子。
“可公主随母姓的话,却是将大邺朝江山,平白给了外姓人啊。”陈太傅轻叹一声:“您三思啊,尽管公主是您二人的孩儿,但公主一旦为储,就不再单单是您与皇后娘娘的孩儿。”
栾昇何尝不知,霄鸾的姓有多么重要。
若是他与孟岚没有别的孩子,待自己百年后,这江山交到霄鸾手上会容易许多,并不会像如今这般被大臣声讨。
栾氏如今没了其他旁支,没了同族宗室,大臣们若是等不来他们心心念念的皇子,就会知道,霄鸾是皇氏血脉,是栾家最后的一点香火,自然会拥护她。
可他先前已经答应了岚儿,需得让她身上掉下的这块肉随她姓,更何况自己是孟家赘婿,不能因为身份的变换就忘了此事。
过了半晌,栾昇才开口:“老师,我了解您的苦心,可是我不愿让霄鸾改姓。”
他转过头,凝视着孟岚离开的方向,神情隐隐带着温柔:“霄鸾是我女儿,可更是岚儿的女儿,比起我这个父亲来说,她做为母亲,付出的远远比我多了太多太多。”
他没有经受过怀孕的艰辛,也没有经受过生产时的危险,在自家娘子带着几个月大的小丫头奔波时,自己也不在她们身边。
如今的栾昇,实在想不出来能给霄鸾改姓的缘由。他为何要为别人的言语,让辛辛苦苦带大女儿的娘子心寒。
孰轻孰重,他分的清,自己在乡野之间时,尚且毫不在意外人眼光,如今既然已经是九五之尊,更不该束手束脚,不然他还不如带着娘子女儿回嵩阳去。
栾昇自称“我”,便是不把陈太傅当外人之意。陈太傅见说服不了栾昇,也没丧气,只是有些无奈道:“你意已决,我也只能帮着你了,谁让我这许多年来,很少有说服你的时候呢。”
栾昇最听话的时候,不是小时候,而是孟岚发现他身份的那段时间。他忐忑极了,日日都要来找自己倾诉一番,得些建议回去,简直像变了一个人。
那般乖巧的栾昇,是再也见不到了,陈太傅也不希望再见到。
栾昇面上露出笑来,难得的明媚灿烂:“多谢老师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