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你身体还没有养好,就不要过多想这些了。”她站起身,替她把被角掖好,伸手拿过她手上的粥碗。
见她碗里还剩了许多,不觉皱眉。
“怎不多吃点?”
纳兰初咳嗽了下,眉间缠绕的病气使她的脸色愈发苍白。
“娘,够了。”
“行了,你睡吧,若是有事,就唤我和你哥。”她顿了顿,说道:“或者,你叫祁叙帮你也行。”
“他在哪?”
“在院子里劈木头呢,不知道要做什么,可要我去唤他进来?”她语调又回到了上次她生病的时候,也是这般温柔似水。只可惜好景不长,等她病一好,张氏就恢复了原先刀子嘴豆腐心的性子。
她躺在床上,竟有些恍如隔世的感觉。
突然,院子里传来了几声拍门的声音。
急促而猛烈。
张氏面容一冷,顿时凝结成霜。她拍了拍纳兰初的手,小声安抚:“你先睡会儿。”
纳兰初乖顺地点点头。
张氏打开房门,冲进院子里,望见祁叙正欲推开门闩,连忙叫道:“别动!”
祁叙转过头。
“开门,开门!”
门外的人不停拍着门,直将门拍得震天响。泥水浸泡过的门板上满是灰,一拍就灰尘四起。
张氏捂着鼻子走到门口,从门缝里往外一瞧。
一群衣衫褴褛的人把门口堵得死死的,有人不停拍着门。里面大都是些年轻人,还有几个孩子。
破衣,赤脚,脸上还有新鲜的伤疤。
她有些不忍,但想到家中如今的境况,若是放他们进来,以后饿死的就会是他们。
虽然有人说朝廷的赈灾粮不久就会下来,但一等就是两三天,人都死了一批了,赈灾粮却还是没见个影子。
她不敢拿这这些孩子的命做赌注。
张氏收回目光,狠下心来。她转过头,对祁叙说:“去帮我搬块木头来,我们把门堵上。”
祁叙从院子里搬来一个半人粗的木头,堵在树和大门之间。
木头是祁叙随便搬的,选的最粗的一根。张氏看到后,生出些许感慨。
“想当年种这棵树的时候,宋初都还没出生,没想到这岁月一晃就是这么多年。”
树是她亲手种下的,当年只是想着遮一遮院子里的阳光,没考虑到这树种长得快,树冠如盖。没过几年,就将院子的阳光遮了个全,凉快是凉快,但一到夏天,树下的蚊虫就格外多。不知什么时候,这树就被砍了做柴,只剩下庞大的树根一直堆放在屋檐下。
“这树是什么时候种的。”祁叙忽然问。
张氏还沉浸在过往的思绪里,随意答道:“不大记得了,应该是和做门的树一起种的。”
祁叙蹲下来,目光停在树的切口上,略微一数这树的年轮,却发现只有八圈。视线转向门上,还是只有八圈。
他记得昨日宋砚说,这扇门是一年前做的,被洪水一冲怕是又要换新的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