敦义坊内,纳兰初刚喝完一碗浓苦的药,还是被如兰千劝万劝才喝下去的。
她倚在床边,轻轻擦去唇边的药渍。看着碗底的药渣,她眉头皱得紧紧的。
果然啊,人不管是什么时候,都会打心底厌恶让自己难受的东西。
药喝下去不过半刻,纳兰初又开始咳嗽起来。
“姑娘!”如兰连忙放下药碗,轻轻拍着她的后背。
纳兰初用帕子捂住嘴,刚移开手,猝不及防见到一抹殷红。
“姑娘,你吐血了!”如兰叫出声,背后阵阵发寒,“不行,不行,得叫个郎中来看看。”
她从屉子中拿了几枚银钱,匆匆忙忙就出了门。
“如兰,不用......”纳兰初倚在床边,发丝凌乱垂着。她想让她回来,却怎么也叫不出声。
她这病她自己是知道的,得靠贵重药材吊着命。如今她已同个活死人没什么两样,趁着还有些余钱,不如留着让如兰拿着。钱不多,但足以让她离开这是非之地,另寻个安静地方好好生活。
只是不知爹娘如何了,宫中一直没有消息传出来。
冬天一到,这病肯定会越来越重,不知道还能不能见得到爹娘最后一面。
如兰出去得急,门没被关紧,被凛风一吹,门哐当一声吹开。
秋风肆无忌惮灌进来,将案上几页纸张吹得哗啦乱响。乱风迷人眼,黄叶飘飞之间,纳兰初蓦然抬头,撞见门口一道影子。
“如兰?”她试探问。
半晌无人回答,影子却还在那里一动不动。
她撑起身,正准备下去看看,才刚穿上鞋,那影子一闪,随即消失不见,恍惚得好像是一场梦。
难道,是朝廷的人发现了她的行踪?
她等了会,那黑影还是没有再出现。
“姑娘,你怎么坐起来了,快躺下快躺下。”如兰一进门,就见她坐着,忙把被子给她盖上,不让风透进来。
郎中把了脉,留下几句嘱托便走了,说是等会会将药送过来。
尽管那郎中没说什么,但纳兰初还是看得出来。
她这病,应该是没救了。
“姑娘,你睡会儿,我给你炖甜粥去。”
纳兰初本想让她别再忙活了,但看她如此起劲,便歇了说这句话的心思。
那边,郎中刚刚走出院门就被一只手拦了下来。
“她的病,严重么?”
“您问的是屋里头那位?”
祁叙一脸冷淡点头。
那眼神,看得那郎中一发怵,又见他一声官服气质不凡,忙把纳兰初的病情说了出来。
“她这病,要是心结解不开,永远都好不了。”郎中摇了摇头,也是一脸无奈,“如今只能暂且靠药吊着。”
祁叙敛下眼,视线投向门缝当中。屋里的姑娘病容恹恹,身形消瘦,似乎一阵风都能将她吹折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