温暖的,像是晨间第一抹曦光。
纳兰初在水中睁开眼,恍然望见他的脸。
他面容依旧,恰似当年。
她伸出手,艰难地攥住他的指尖,眼角有什么沁了出来,温热灼痛,悄无声息融入寒水当中。
她想要开口同他说什么,但身体早已失去了控制。只得看着他的眼睛,眼尾绽开点点笑意。
祁叙,你来接我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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今夜无月,只有几颗星子挂在天际。
纳兰初不知道自己在哪里,许是在另外一个世界,一个死寂的,没有一丝光明的世界。
她在黑暗中不停地走,不停地找,却怎么也找不到她要找的那个人。用力张开手,抓到的只是虚无,手腕那一抹煦暖仿佛只是一场幻觉。
“祁叙,祁叙。”她低声喃喃不止,眼角流下一行清泪。
晕晕灯火辉映之间,他抬手,温柔拭去她眼角的泪。
“我在。”
她话音委屈又无助,声音小小的又唤了一声:“祁叙......”
他伸手把他揽进怀里,低声回她:“我在。”
烛火跳跃,蜡烛流下滴滴热泪。
一别经年,当年那个躺在屋顶上独自落泪的少年,终于找回了他心中的姑娘。
光影照在他低垂的眼上,他握住怀中人冰凉的手,团在手心。
“阿初,是我没有保护好你......”
纳兰初身体不好,本就是靠药吊着,加上大冬天落水,被救上来的时候几乎只有一口气在。祁叙告了几天假,几乎每时每刻都陪着。
凡事亲力亲为,从不假手于人。
有了祁叙无微不至的照顾,加上用的都是名贵的药材,一口气算是保住了。尽管如此,纳兰初还是像被夺去生命的花,迅速消瘦下去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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除却祁叙,陈溢之每日也都会来看看。
见他有条不紊忙着手里的事,不由得咋舌。他以前倒是没有看出来,祁叙这小子居然有当贤夫的潜质。
他来也干不了什么,只能帮他煎药,有一下没一下扇着扇子,看得祁叙眉头直皱。忍了会儿没忍住,他把门打开。
“走。”
陈溢之被他拎着衣襟推出了门,手里还握着扇子。
“诶不是,有你这么赶人的吗!”
“太聒噪。”
会打扰阿初休息。
“我可是来帮忙的啊。”
祁叙没理,抽走他手里的扇子,面无表情把他踢了出去。
嘭地一声关上了门。
陈溢之趔趄几步稳住脚,回头看几个过路人一脸探寻看着他,忙拍拍衣摆,端出一副气定神闲的样子,大摇大摆上了马车。
小炉上药汤正沸,咕嘟咕嘟冒着热气。药香袅袅升起,院中弥漫着一股消散不去的苦味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