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皇后娘娘,慎言!”太监脸上已经完全冷了下来,“咱家如今尊称您一声皇后娘娘,不过是想着您执掌后宫多年,没有功劳也有苦劳。如今先帝突然驾崩,祁大人早已查明此事与您有莫大关系。您在宫中多年,想必也知道这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。有些事,要想人不知,除非己莫为。”
“狗奴才,总有一天你们要遭报应的!”
“带走!”
太监横了她一眼,手毫不犹豫往前打了个手势。很快,金吾卫们便押着人重新走入了那重重雨幕中。
不过短短几天,曾经权势滔天的谈家便如同地基陷塌的楼阁,顷刻间分崩瓦解。树倒猢狲散,以前簇拥在谈家周围的朝臣士子,都纷纷起来揭发谈家阴私,争做这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。
有些人拍手称快,说都城少了一大害蟊,有的人却心惊胆战,生怕这祸水东引到自己头上。
几天过后,朝廷判了。皇后伙同其兄毒害先皇,罪不容诛,择日处斩。夺去其子女江颂与江翘的封号,流放北疆。谈家上下凡有作奸犯科者,悉数入狱,其余人丁尽数充为奴仆。
经此,先皇被毒害致死一案才算真正宣告结束。
这暴雨一共持续了好些天,雨水与鲜血混杂在一起,染红了半个都城。
这一场大雨,将都城的阴晦洗了个干净,远山相接,湛蓝澄明的天空中一道云虹若隐若现,光晕镀上五彩,于苍翠的山巅洇染开,辉光模糊棱角,虚虚看去,仿佛误入了蓬莱仙境。
祁叙和宋砚在清凉阁上弈棋,谈及如今狱中关着的江隐。
“你打算如何处理?”
“留他一命。”宋砚放下白色棋子,青丝顺势垂下,散漫洒在银丝袖袍之上,白与黑形成强烈的碰撞。尽管做了帝王,宋砚仍不喜穿那一身明黄。
祁叙落下一枚黑棋,抬头提醒:“若是他从牢中逃了出来,将后患无穷。”
“他已经疯了。”宋砚扫了一眼棋局,心中微叹。每次同阿叙下棋,十次有七次都是他输,这期间还不包括阿叙有意无意的放水。
他的棋艺,是该要精进精进了。
“他可以装疯。”他从来主张的便是斩草除根以绝后患。对于宋砚的考虑,他心下虽然知晓,但并不支持。
宋砚明白他是谨慎使然,温声解释:“我派太医看过,他应当是真疯了。就算他在装疯,他如今也病入膏肓,活不过今年年关。”
“你若执意如此,留着他的命就是。”祁叙冷着脸,语气寒冽,如深冬时节久久不化的晨霜。
宋砚与他一起多年,怎会不知他不乐意他的处置,放下棋子,探寻中带着揶揄朝他看去。
“阿叙,你寻思着你们二人并无瓜葛,莫不是当日抄家的时候,你在他府中发现了什么?”
他可是听说,江隐之妻与初初有颇多相似之处。再加上江隐之前的诸多言行,也不难猜出来。
“没有。”祁叙脸色阴郁,只是手上青筋毕现,紧紧捏着棋子迟迟不放下。
口是心非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