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心中一颤,将手中药剂拎高,神色复杂的看着它们……
来时步履匆忙,她没看到什么告示,此时回去便刻意留意,果然很快看到一个告示牌。
凑近一看,孟婉不由瞳仁紧缩,顿时明白了那妇人的话。
原来不是郎中出事,而是宣慰司在为军中募兵,且算得上是强征。
“凡益州百姓,家有十五至六十男丁者,须在三日内上报一人入临时军编,以抗蛮夷。若有畏于军役瞒而不报或逃离的,一概以逃兵论处,斩立决!”
孟婉如根柱子般杵在告示牌前,脸似上了一层浆。她只觉灵台一片混沌,心底深处被苦涩覆没。
她爹四十有二,她哥已及弱冠,父子二人皆在强征之例,然又皆无从军打仗的体魄。
也不知这样站了多久,期间不时有路人的哭声入耳,聒噪非常。后来孟婉的手脱了力,药包掉落地上,这才弯身去捡,浑浑噩噩的回了家。
进门后,她提着药包对钱氏笑笑,却对募兵之事缄口不提。
爷俩病着,钱氏也不出门,一家人消息闭塞,孟婉有心瞒,他们自然无从知晓。即便接下来两日孟婉总神思恍惚的做错事,钱氏也只当她是未能适应萧瑟落魄的生活。
到了第三日,已是前去军营报到的最后期限了。孟婉已不似头两日愁苦,因为她已暗自拿了主张。
天不亮她便起身,轻手轻脚洗漱过后,取出在哥哥那偷的一套旧衣换上,昨晚已连夜改小,此时上身刚好。
她揽镜自照,先将发髻高高束起,如男子那般用木簪定好。又在贴身的香囊里取出一张巴掌大的绢绘小像,放在台上。拿烧乌的木条作眉黛,比照小像上的男子描绘。
不一时,便将一双细眉描成与他一般的入鬓剑眉,顿时英气逼人!
“太子表哥……”她水眸轻颤着在小像上流连,指腹沿他脸颊轻轻描摹一圈儿,终是狠了狠心,拿到烛火上焚了。
最后她将备好的信笺掏出,置于案上显眼处,又回里屋看了眼熟睡的爹娘和哥哥,便义无反顾的出了门。
第2章 女子 将军竟让他们……赤膊操练?……
“易却纨绮裳,洗却铅粉妆。驰马赴军幕,慷慨携干将。朝屯雪山下,暮宿青海傍。将军得胜归,士卒还故乡。昔为烈士雄,今为娇子容。亲戚持酒贺父母,始知生女与男同。”
大早上钱氏一出屋,就看到外间案上摆着的这封信笺。
这是孟婉尚小时,她给她哼的一首《木兰歌》。
钱氏并不知募兵之事,看了只觉莫名。去院子和灶间寻孟婉未果,又开门去外头寻,却是恰巧撞见送儿子从军的街坊。
那妇人眼中噙泪,句句戳心,从娘俩的对话中,钱氏隐约听出大概。待那妇人送走了儿子,她忙上前细询,便彻头彻尾得知了强征之事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