顾行之:“这第一杯,自然是敬你跟我表兄弟一场了。”
他自顾与贺兰霆碰杯,然后一口饮尽,“这第二杯,是敬咱们君臣一场。”
贺兰霆态度冷然平静地注视着顾行之一杯接一杯地喝下去。
“这最后一杯,”他眼睛都红了,盯着贺兰霆,一字一句道:“敬我那下贱淫荡的未婚妻,她背着我,与人通奸,把人伺候得多好,多快活,到头来还要死活护着那个人,宁愿自己被逐出家门,都不肯把他抖落出来。”
“表兄,你神通广大,又是太子,我现在没了官职,你能不能帮我查查,她的奸夫是谁?”
顾行之满嘴酒气,故意杵到贺兰霆身前问,他眯着眼,像是要专门惹怒对方,做出一副惹人厌的醉汉样。
谁料,就算说得再过分,对方竟都不为所动。
贺兰霆的目光从顾行之脸上挪开,他心思深沉得像深不见底的江河,顾行之投石下去,都听不到一个声响。
那只白净的手端着杯子,缓慢而充满耐性地晃荡着里头的酒水,每每在快要洒出来之际又收回来,这样冷心冷肺的一个人,究竟哪里的值得被崔樱喜欢上爱慕上?
是因为他的身份,还是他的相貌?
崔樱她心里瞎了吗,竟然会招惹这种人。
顾行之本想惹怒贺兰霆,想看他为崔樱说话时是什么反应,却不想贺兰霆薄情冷淡的态度反倒令他生出一种不满来。
她如今可是在崔家那个省思室被人折磨管教着,他难道没有一点不忍心?
“数数日子,过了今明两日,崔樱就要被崔氏除名了,没了贵女的身份,她也就是一介庶民。我看她也配不上我,等她沦落街头时,我就让她自己把自己卖给人牙子,再转手卖到顾府当最下等的婢女。表兄,你说怎么样?”
“很好。”
顾行之眼神沉沉地睨着他。
贺兰霆首度开口,说出来的居然是这样的话,“做错事,就是该罚的。你把人带回顾府,当奴当婢当什么都好,放在眼皮底下,也不用担心旁人会将她抢去。”
他抬起酒杯,隔空敬顾行之一下,“换作是孤,也会这么做。阿行,人要看紧,下回,再也不要拿璞玉当石头了。”
“你不识货,总有人比你慧眼识珠。”
那杯顾行之倒给他的酒,贺兰霆始终没喝,他洒在地上,溅湿了二人的鞋履,酒杯顺势破碎滚落在地。
贺兰霆再次开口说话看着顾行之时,恢复了素来太子的威势,不苟言笑,冷厉无情的道:“如何,在孤面前,猖狂无礼够了吗?”
他一句话惊醒顾行之,晚霞退去,露台周围早已燃起灯盏。
煌煌夜色,树叶沙沙作响,晚风吹凉了他发热的头脑,他意识到,此刻所在的地方是谁的府邸,他面前的人,又是什么身份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