身后仓促的脚步声,落在他心口。像是有人握着小铲子,在他心间挖开一条缝,投下一粒花种。
出了那间厢房,他气场又变得冷肃。
楚黛听着他吩咐孔肇时疏冷的声线,虽未抬眸望他,却也能想到他此刻是怎样的神情。
面具上的酒香消散不少,她隐在面具后,微微抿唇。
同一个人,竟能有这样迥然不同的两幅面孔。
霜月被送回她身边,两人没来得及说什么,孟剑书和孟羽宁已一前一后找到她。
“漪漪,你刚去了何处?”孟羽宁快步上前,拉住楚黛的手,眼神满是担忧焦急。
“方才听说那边的酒肆推出新酒,我一时好奇,就去尝了一口。”楚黛嗓音软糯,语气透着心虚。
心虚倒不是装出来的。
她不太擅长说谎,此刻面颊必是泛红,幸而隔着面具,宁表姐看不见。
“你身子弱,姑母素来不许你饮酒,你这丫头竟敢去偷喝?”孟羽宁惊得睁大眼睛。
略凑近她,果真闻到一丝酒香,登时又气又笑:“我回去必向姑母禀明!”
“宁姐姐,求你别告诉阿娘好不好?”楚黛柔声央求,“我就是怕你和表哥同阿娘说,才特意偷偷去的。”
“真的就一口,下回再也不敢了。”她比了一下指尖,急急保证。
“你向来乖巧听话,该不会是被……”孟羽宁眼角余光瞥见孔肇,嗓音戛然而止。
当着玄冥卫指挥使的面,她总不能理直气壮指责云宁郡主带坏表妹。
孟剑书也闻到一丝酒香,他没责怪楚黛,而是望向孔肇:“孔兄是在酒肆遇见我家表妹的?”
“楚姑娘确实没怎么喝。”孔肇极自然地替楚黛说话。
他记得魏长福出来时念叨过,陛下不需要人斟酒,直接拿持壶喝的。
倒是楚姑娘,明明可以说只去酒肆看了一眼,染上的酒香,怎么非得冒着挨训的风险,硬说自己喝过一口呢?
除非,她真喝了,一张嘴就会被拆穿。
“楚姑娘年纪小,一时贪玩,孟兄别光顾着训人。夜里风寒,庙会鱼龙混杂,孟兄早些送楚姑娘回府才是。”孔肇忍不住多说几句。
佳人回到眼前,孟剑书便心安,本就没舍得训。
倒是孟羽宁,听到这话,脸上有些发烫,当下拉着楚黛朝她们马车的方向走:“咱们回府,别冻着了。”
“多谢孔兄。”孟剑书冲孔肇抱拳。
孔肇含笑以应,转而朝楚黛的背影略躬身:“楚姑娘慢走。”
孟剑书没看到他躬身的动作,闻言,脚步一滞,又继续跟着楚黛,护送她们登上马车。
看着她们的马车回到尚书府,孟剑书又调转马头,回到庙会。
很快,他找到楚黛说的酒肆。
店家确实刚推出一种新酒,酿造之法也在后堂暗格里存着。
孟剑书持盏浅饮一口,口感醇厚微甘,是同楚黛身上差不多的酒香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