细细回想,先帝每次见她,似乎都有意无意问到阿娘。
先帝喜欢过阿娘?爹爹的死,与先帝有关?
难怪三年前,先帝执意降罪己诏让位。
难怪爹爹还活着,宋云琅却说要等到时机成熟,再带爹爹来见她。
什么时候是时机成熟呢?
等到她稀里糊涂委身于他,做了他的皇后之时?
“相信朕,朕心悦漪漪,并非与任何人置气。”
宋云琅温柔哄她的话,言犹在耳。
当时她何其动容?此刻却只觉心寒。
“霜月,咱们回帝师府去,我想亲口问阿娘。”楚黛捂着心口,腹部又痛起来。
她面色发白,盈盈如秋水的眼瞳透着茫然无措。
回去之后,她该不该告诉阿娘,爹爹还活着?
可终有一日,爹爹会回来,阿娘不会永远被蒙在鼓里。
“好。”霜月点头,眸中带泪。
又怕哭出来,自家姑娘更难受,竭力忍着:“姑娘今夜好好歇歇,明日一早,奴婢便陪姑娘向太后娘娘辞行。”
香英端着晚膳进来,楚黛没用几口便吃不下。
霜月打来温热的水,服侍楚黛盥洗。
又在屏风后替她擦擦身子,换上舒适些的寝衣。
往常心绪不宁,楚黛捧着书卷,看一阵子便好。
今夜那纸页上的字迹,毫无温度地钻入她眼帘,一个也进不到脑子里去。
她索性丢开书卷,拥被歪在软枕上,盯着软帐上的绣纹失神。
正殿中,宋云琅早已离去。
宋玉栀陪着顾太后说话,章嬷嬷默不作声替顾太后捏肩捶背。
“皇祖母,您说的都是真的?”宋玉栀仍不敢相信。
若非皇舅舅没反驳,她都以为是皇祖母为拆散他们,特意编的谎话。
即便是谎话,也显得荒诞。
更何况,这样荒诞的事,竟还是真的。
“哎,说起来,都是十多年前的老黄历了。”顾太后捧着青瓷盏,望着茶汤上浮动的梨花,缓缓回忆旧事。
“云玓一出生便没了母亲,哀家怜惜他,待他比你皇舅舅还上心一分。甚至在你皇爷爷立他为太子后,便寻思送你皇舅舅去封地。”
“云玓事事顺遂,孝敬哀家,对你母亲和你沅姨也好。原本大家都以为,他当你沅姨是姐姐的,可你母亲在公主府摆赏花宴那晚……”
造化弄人,顾太后着实不懂,她亲眼看着长大的孩子,为何总也不懂自己想要什么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