范雅庭在心里嗤了一声,面上却应道:“可不是。”
西厢窝在床上的两姐妹,边做针线边说悄悄话,懒得去听这些闲言。
美绣瞧见姐姐量的数不对,抿着嘴偷乐。
莒绣面上烧得慌,胡乱解释道:“他没得娘替他张罗,衣衫都旧了。我……我知道这样不规矩,美绣,我没给你做个好样,该……”
美绣忙道:“姐姐,你说的什么呢。我先前,那叫有眼无珠,姐姐这是慧眼识宝,怎么能一概而论呢?如今世道早不一样了,便是咱们那,相看不也要两厢见一见,说说话。姐姐又没做什么出格的事,有什么要紧的?”
莒绣一直谨慎本分,像今日这样的,还有前些天那样的事,对她来说,虽然是心之所向,但实在难安。
美绣哪有不懂的,又劝道:“姐姐,先生那样看重你,倘若你端着远着,人家又有什么意思?”
莒绣正是这样想,才大着胆子回应,美绣这话说到了她心坎里,因此她舒了口气,小声道:“我原先觉着自己配不上,只想远远地欣赏,可如今,他的心意也是如此,我便舍不得见他失落,不忍见他难过。他……他过得比我还苦,比我还不容易。我心疼他,一想起来就心酸想落泪。”
完了!
美绣张圆了嘴,哭丧着脸道:“姑娘家若是怜起谁,是不是就是上了心?”
莒绣一愣,随即掩了她嘴道:“你小点声,不要急。出了何事,你慢慢说来。”
美绣丢下手里的活计,双手抱头,愁眉苦脸道:“我就该躲着的,那混蛋也太难缠了,我怎么……唉!我又忘了先前的教训,他跟我说那些生平,我居然想‘这家伙怪可怜的’,还悄悄为他掉了两滴泪。完了,完了,我不要做这种人家的孙媳妇呀!”
莒绣见她这形态,暗自松了口气,忙拉住她,劝道:“你别急,我看你这样,不像情根深种的样子。兴许就是见他不容易,一时起了些怜悯。”
美绣叹口气,噘着嘴道:“你知道我说的谁吧,那家伙,通房生的,打小就没人疼。你看他敷粉怪恶心人的,我问过了,他说白嫩些招人喜欢。再问仔细些,说是幼时得了贵人一句赞,他就牢牢地记着了,又傻又可怜。他舍不得吃,舍不得穿,也要省下钱来买脂粉维持这白嫩,你说可笑不可笑?”
莒绣怕她说得越多越投入,忙道:“说起来,侯府再慢待他,也不至于饿着冻着。老太太那样可恶,咱们不说他了,好不好?”
美绣一想到老太太那疯癫模样,忍不住哆嗦了一下,果然再不说她的孙子,转而说起宴席上听来的新鲜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