莒绣站在堂中十分尴尬,无人搭理,杵在堂中也不像样子,她便照着礼数福了身,默默地退到一旁。那儿侍立着几个陌生的姑娘,莒绣悄悄地走到列末,又与那姑娘隔了一个人身。
方姑娘是个有见识的,私下那些放诞此刻全无,腻在秦夫人怀里撒娇,细声数着母亲管教过严的“罪状”。
两位夫人一个作势要掐她,一个亲昵地拢住护着她。另一位也抬着帕子笑。
笑闹过后,秦夫人抚着方书音后背,亲亲热热道:“只可惜我没生个好儿子,要不然呐,这儿媳我是抢也要抢来的。”
方夫人似嫌弃道:“快别说了,一会尾巴翘天上去了。你们呀,都纵着她,越发没个人样了!”
秦夫人是真心疼方书音,便道:“你呀你,自谦也要有个度。你也不瞧瞧,外边这许多,有哪一个比得过她?人都说自家孩子自家爱,哪有你这样嫌的。这么好的孩子,都让你给说怕了。书音,你别怕,你娘不疼你,我疼你。”
“干娘救我,我娘成日里嫌我,就想打发我嫁出去呢。”
方书音往秦夫人怀里得意,方夫人就做出“拿她没办法”的样子。
众人又是一番笑。
秦夫人玩笑过了,才正经道:“好孩子,你娘为了给你挑个好夫婿,日思夜想的,人都愁坏了。才跟我提起,说有一个极好的,虽家世上不如意些,才情却是一等一的,人也能干,品行相貌,再没有更好的。这样的人,你可愿意?”
方书音看了她娘一眼,噘着嘴道:“哪有那么好的?必是我娘哄干娘,哄我的。”
方夫人气得拍了她一下,方书音又往秦夫人身后躲。
方夫人哼了一声,道:“我挑的,你总也瞧不中,这回是你爹挑的,你总该信了吧。你爹冷眼挑了这么多年,唯独这个入了他的眼。说为人处事,和他比,有过之而无不及。那人,你见过,还夸过。我看这回,你还有什么话可说!”
方书音一脸被说中心事的模样,眨眨眼,脸上绯红,埋进她干娘怀里,再不出声。
秦夫人笑道:“这是大好的事,怎么也不同我细说说。我来讨个媒人差使,挣几个谢媒钱,可好?”
方夫人状似随意地往下方看了一眼,叹了一声才道:“说出来也怪不好意思的,若是按着旧例,这事都成不了。好在如今不必顾忌那些古板旧想法了,横竖我们家孩子,也就受教那几日,算不得违背常伦。”
莒绣先还觉着是自己多心,到此刻,再没有不明白的。她尽力稳住自己身形,平稳地呼吸,垂眸看向斜对面的香炉脚。
秦夫人是主家,这宴虽不大,总有些贵夫人是要她亲自去招待的。
她嘱咐了少夫人好生陪着方夫人和另一位,又叫大丫头拿来了她送干女儿的礼,这才告罪出去迎下一位客。
和莒绣并列站着的几位姑娘跟了出去,莒绣没往方书音那处看,落后几步,也随着出去,寻了个角落假意赏花。
他和方大人共事,将自己托付给方书音,他对方家人信任有加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