柳儿姑姑对那位世子多些怜爱,解释道:“小孩子家家,到了这年纪,就喜欢犟着来。幼时那样机灵乖巧,往后也不会坏,不过是性子别扭些。梦榆,他爹回来了要打人,你也该劝着些才是。”
这姑姑太不靠谱,每回都起哄,火上浇油,害他被打得更惨!
梦榆撇嘴,嫌弃道:“好好的苗子,说不练武就不练武了,像咱们行止多好。那么小一团,多苦多累都不怕。”
莒绣不知道他的表字,却十分肯定这说的必定是他。
“姑姑见过……他小时候?”
梦榆笑道:“我早就猜这闷葫芦不会跟人说体己话,果然如此!他几岁上,就在我们那学功夫,也是个倔性子,不过只往好里倔,学武痛得全身抽搐都不肯退下!我们长青山,养出那么多弟子,还是头一回见这样有天资,又肯这样吃苦的。就是淘气了些,大伙又爱又嫌,后来他家中有事,回去念了几年没用的书。再见时,孩子气全褪了,稳稳重重的,只是再没个笑模样。幸亏他命好,遇上了你,才又有了些鲜活。”
莒绣听得心酸落泪——如今这些让人惊叹叫绝的本事,都是他小时候用血汗一点点积攒出来的。她是过得不如意,但哪有他艰难?
“啊哟哟,这是我不该了。”梦榆忙哄道,“那是他自个乐意,一心要做大侠。别人觉着苦,他未必这样想,甘之如饴的。那时候他家境尚好,又是爹娘的老来子,还是个独苗苗,难得没被宠坏,你该高兴才是。”
山泡子听不懂这些,只是也在关切地摸她面颊。
莒绣羞赧,遮掩道:“我一时想到了别的事上,失礼了。”
轿子正好停了,梦榆伸手,帮衬着抱娃娃的她下轿,引她上了东厢的台矶。梦榆扭头对柳儿道:“你先回去布置,她们说不准哪时候就回了。”
柳儿指着廊道上侍立的几人,道:“都是我挑出来的,查了个底朝天,暂且用着。若有不尽心的,直接打发到门上去。”
几个丫头听到这句,立刻恭敬地跪下。
柳儿扫视一遍,木着脸道:“起来吧。”
柳儿朝梦榆和莒绣点头致意,再离开。
因抱着这个尊贵小孩,莒绣也不好行礼,只好笑着目送她。
梦榆也朝那六个丫头一一看过,收了方才的嬉笑,眯眼道:“别的暂且不论,若是不忠,那下场,你们是知道的。”
几人垂着头,齐声应“是”。
梦榆看一眼冬儿,指着她,又对那几人道:“这是贴身伺候姑娘的,你们且听她调派。”
几人又转向冬儿,点头应是。
冬儿心底发虚,但怕给姑娘掉面子,憋着一口气挺起了胸脯。